德斯蒙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虽然在夜谷生活了很多年, 又因为父母的缘故,在各式神秘现象研究上非常有造诣,天赋也高, 但也从来不敢托词夸大,自己已经将夜谷拿捏在手心了。
如果他决定要在未来的日子蜗居小镇, 或许会有很长的时间供以研究,但目前他还没把哥谭玩明白,显然并不想过回养老的偏僻生活。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同位体,一切线索的集结点,夜谷新任鲍德温市长, 应该已经超额达成了他这个曾经的想法。
他们一行三人此时已经抵达了酒店。
尽管之前的游客不多,但在这座沙漠小镇里, 还是分布着不少的酒店旅馆,大大小小的, 正规和不正规的都有。
在得益于糟糕的外界衬托,旅游业突飞猛涨的如今,更是又兴起了不少把宅子里的空闲房屋出租的业务。
但即使是如此,夜谷居民都已经展示出了难得的好客,睡觉的地方还是供不应求。
为了留在这个“天堂”,想到歪主意的人当然数不胜数。
然而, 睡在大街上有碍观瞻, 不仅会被驱逐夜谷小镇, 更是可能被赶来的蒙面黑衣人带走, 从此去向不知。
如果没有这些顾虑, 估计会有一大批人背着帐篷和器具, 随便找个平地过夜。
……事实上, 一些胆大包天的人,确实也将目光投到了偏僻安静、无人注意的地方,比如说狗公园上,希望找个时机翻过围栏,就此驻扎在里面。
至于那些警示牌和标语写的东西,看起来都是些平平无奇、无甚杀伤力的惩罚。
他们想,大不了在警察赶来的时候,提前认怂卖卖惨,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在看守所过夜,说不定比在公园喂蚊子要好呢。
这些人的下场,暂时不为人所知,外地人无心顾及,本地人则讳莫如深。
尽管野地露营风险很大,但也不能简单的判断,有幸住在暖和明亮的室内的人,就完全地得到了安全保障。
那些笑容热情的人,在地下室里面都装修了些什么,商店里热销的麻绳和胶布,又被用到了什么地方,谁都不知道。
面临苦恼的,也不只是这些寻求救赎的外地人,夜谷的本地居民,也发现了生活中的很多变化。
比如说,在商场购物的时候,总是会遇见购买欲过于旺盛的游客,而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也并不懂得什么叫做“社交距离”,对于那些大家默认的潜规则,又喜欢不识趣地问出口。
甚至于有溜进居民院子里,悄悄挖走了一块土壤,以期研究出这片贫瘠的土地,是怎样被赋予了抵抗异种的魔力的。
这些人往往自以为做的手脚天衣无缝,但从来没有意识到,镇子上看似普通的民众,用着怎样的眼神盯着他们。
即使是财源广进的酒店,也有着他们的烦恼。
在客源兴隆之后,安置在大厅、一直寥寥无人的建议箱,此时便塞满了住客的信件——一部分人反应酒店漏水的问题,水龙头拧再多次还是会滴水;一部分人苦恼楼上住客的精力旺盛,凌晨时分还能听见狂乱的尖叫;一部分人怀疑清洁工手脚不干净,把他们的私人物品随便移位。
每当这些小鱼抱怨争吵的时候,他们便不得不编造几个谎言,还要承担起沟通的渠道。
滴水声难以解决,被推脱为设备老化,需要大量修整停业的时间,一旦启动,他们都得被赶出去;楼上的住户说不是自己的大吵大闹,还要倒打一耙,说是楼下的人在外放恐怖片;清洁工则当然没有违背职业道德,而且既然没丢东西,那肯定是住客们记忆出了差错。
最后这个解释,虽然显得敷衍,难以服众,但不知为什么,在工作人员反复的言语之中,他们总是会被说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住客,则是另一种画风。
他们投掷的是表扬信,对酒店服务人员贴心的、仿佛知道他们所想的态度表示了欣赏。另外,对于那些美味可口、叫人吃到肚子鼓胀还不嫌多的饭菜,他们也不吝啬笔墨,甚至有不少另附小费的,希望转交厨师长。
“非常抱歉,我们这里没有空闲的客房了。”前台微笑地说出了令人失望的消息,“最近的客人都比较长住,不出意外的话,似乎都不愿意办理退房手续。”
“当然,如果你们有说服这些顽固的人的本事,我们这边也是可以帮你们办理交接手续的呢。”
听到这句话,德斯蒙特挑了一下眉毛。
说服他们?怕不是指用武力胁迫吧?
这前台隐含的意思叫他有些意外,但看见了前台胸前挂牌的姓氏,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创始人画像,便也明白了过来。
这座旅馆的拥有者,是陈旧的年代里,合法举办奴隶角斗场的一个家族。
而旅馆的建址,则属于废物利用,恰好建在被取缔的角斗场的废墟之上。
这是嗜杀的血统作祟,还是又暗地经营起了新的生意?
小镇青年有些好奇,但也不可能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直接拆穿对方和善的假象——光凭人家一两句不经意的话,就判断他是在教唆犯罪。这说出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