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薛媒婆给应飞龙说了一门亲事,奈何应飞龙迟迟未归,应大娘又不能直接做主将婚事敲定。
那姑娘便让薛媒婆重新给她说一家,免得年纪越来越大,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应大娘气得捶胸顿足,差点要落下泪来。
“我家大龙这是天生孤寡的命啊,竟然连一个媳妇都找不着!待我死后,他连个伴都没有,叫我怎么对得起他九泉之下的爹呀!”
应大娘嚎归嚎,却连半滴眼泪花子都没有,纯纯的只打雷不下雨。
樊梨梨递上手绢,劝道:“大娘,这州府什么都少,就是人多,适龄未嫁的姑娘到处都是,只要应大哥勤快能干,总会有好姑娘看上他的。”
屠大娘也道:“就是说啊,你看我家三个光棍,我急了吗?大龙还年轻,身强体壮的,你何愁抱不上孙子?”
柜台后,屠二跟屠五都躲着,唯恐屠大娘“触景伤情”。
屠五低声问:“娘真不急?”
屠二道:“不急?没看见娘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无非是强忍着安慰应大娘,万一待会说到伤心处,指不定两人一同抱头痛哭。
屠五头都大了,“要不然,二哥你做个表率,赶紧成亲?”
屠二拿出万能借口,“我体弱……”
“得了吧你!”屠五发誓,他二哥身体好得很,也就看起来清俊文雅些而已,一年到头都不见伤风着凉。
兄弟两个正说着,屠馨月走来,往柜台上一趴,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哟,躲起来了?不敢在娘眼前晃了?”
“去去去,别把娘的注意力引过来,待会哭了你自己哄。”屠五扇扇手。
屠馨月道:“实在不行,你俩将就一下,随便找个姑娘糊弄娘一回呗。”
钟迟过来,往她脑门上一弹,“傻话,终身大事,开不得玩笑。”
屠馨月揉揉脑门,“你们看,我跟阿迟,四弟跟四弟妹,还有溪知跟她官人,不都过得好好的吗?你们就是没经历过,其实这事不用害怕的。”
屠二道:“不是人人都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你别讲话。”
屠馨月还想劝导,钟迟及时把她拎走了。
看应大娘还在打雷,屠五叫上应飞虎和山来,带他们去干坏事。
外二街的安宁巷人烟较少,稀稀拉拉的几家棚子里,摊贩们百无聊赖地蹲在路边拉客。
茶棚后面,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躲着,望向正相亲中的一男一女。
山来受教于屠二,读了许多圣贤书,把从前的乖戾暴躁撇得七七八八,学得端方守正,坦荡持身,觉得这种事不大好。
“屠五哥,我们这是在偷窥吗?”
屠五紧紧盯着茶棚里的人,说道:“这怎么算偷窥呢,这是正大光明的看!万一那两人不成,我们就去找那姑娘谈一谈,让她等应大哥回来,跟应大哥处一段时日试试。”
茶棚里,薛媒婆原本为应飞龙说的那个姑娘,正跟另一个男人相亲。
姑娘相貌普通,看着却很朴实善良,表情坚毅而又柔和,让人倍感舒适。
而那男子,却满脸伤疤甚是丑陋,神情木讷呆板,且腿脚似乎不便,坐在那犹如一尊饱受风吹雨打的残败石雕。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茶都喝三四碗了,姑娘尴尬地找话题,“听说小哥家中没有父母兄弟,只剩你自己了?”
男人沉闷地嗯了一声,只顾着喝茶。
姑娘又细问,“不知小哥家中情况如何,几亩田地,几分屋宅?”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我家里只有两分田,至于屋宅,几年前被烧了,现在是一座茅草房……”
姑娘瞧他半张脸上全是伤疤,有些不忍地移开视线。
“那你脸上的伤,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男人摸摸脸,很自卑地垂下头去。
姑娘见状,便没有多问,心底里已婉拒这门亲事。
实在是,这人沉默寡言不说,还丑陋残腿,家中又太过单薄,谁嫁过去都是受罪。
又静坐片刻,姑娘找了个借口走人,留男人孤零零地坐在摊位上发呆。
应飞虎见状,扯扯屠五的衣袖,“赶紧追上去啊,你不是要跟那姑娘说话吗?”
屠五纹丝不动,山来问,“屠五哥,不追吗?”
“等等。”屠五目光微敛,眼神深沉,紧紧盯着那男人。
男人的视线落到茶碗里,平静的茶水映出他满脸伤痕。
那是昔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