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记的伙计个个勤快朴实,因为屠记给的工钱高,逢年过节的赏银多。
偶尔用剩下的鱼虾蟹肉等食材,也会分给伙计们带回去改善伙食。
没人敢偷懒犯错,免得丢了这份神仙工作。
而郭凤京,更是把屠记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比其他伙计更加勤奋。
他几乎就没有一刻是闲着的,但凡看见哪里有活,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夺走。
几天下来,屠二对他倒是挺满意的,有什么重要的活也能指派给他去做。
开春之前,张家终于嫁女。
因琉溪知要守着美容阁,樊梨梨便带屠馨月去跟妆,顺便见识大户人家的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是何等风光场景。
张家敲锣打鼓,热闹非凡,但张文佳的阁楼里,却凄凄惨惨冷淡一片。
对着镜子,张文佳如木偶一般僵硬地坐着,任由樊梨梨和几个学徒在她脸上捯饬。
张家最终选用了另一家珠宝铺子的金银发冠,配上樊梨梨化的妆,的确令张文佳显得更大气端庄。
用来遮面的团扇也是镶金镀银,边缘缀满一圈宝石珍珠,相当富贵奢华,连樊梨梨都看得心动。
等张文佳穿戴整齐,就该送到李家去拜堂成亲。
樊梨梨跟屠馨月也带着学徒们跟上,随时补妆。
迎亲的队伍长的很,从街头排到街尾,全是穿着红袍的人,将喜庆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光张家给出的嫁妆,就有几百个箱子,通通是红木的,拴上大红花,叫人抬着,很有排面。
连沿途路边树上系着也红丝绸,挂着红灯笼,每隔几步就有张家下人给看热闹的人发喜糖,瓜子和桂圆红枣等。
几乎整个州府的人都涌了过来,孩子们更是肆无忌惮,跑到张家下人那哄抢喜糖吃。
张家今日喜庆,毕竟是跟官家联姻,所以毫不在意这点小小施舍。
他们还会在外面街道上大摆宴席,即便是乞丐也能去讨到点肉吃。
到了吉时,张文佳上轿,队伍在喧嚣的锣鼓唢呐声中缓缓移动。
樊梨梨几人也跟在花轿后面几步,还要了花瓣来撒。
屠馨月一边撒花瓣一边感慨道:“想当年,我跟阿迟成亲,是大哥二哥他们相送,老四充作阿迟家的人来迎亲。我当时还觉得热闹,现在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樊梨梨却在意另一件事,“屠沉怎么充作三姐夫家的人呢?”
屠馨月道:“阿迟家里只有一个养母,没有旁的亲戚,而我们家人多,老四又跟阿迟关系挺好,就过去了。”
樊梨梨歪了歪头,想起平日里,钟迟好像的确更亲近屠沉一些。
队伍到了李家,樊梨梨终于嫁到了新郎官。
那新郎官说是二十岁,但看起来就跟四十岁一样。
倒不是说长得老,而是很沧桑猥琐,很可能是常年流连花街柳巷,眼睛浮肿,脚步虚浮,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一副肾虚脸。
而且即便是大喜之日,他脸上也不见丝毫欢喜,反而很是不耐烦,被他身旁的爹娘给偷偷拧了好几下。
樊梨梨心道,难怪张文佳不想嫁,这换做谁,愿意嫁给一个浪荡子?
后面便是踢轿门,跨火盆等风俗,不关樊梨梨几人的事。
她们被安排到偏厅吃茶,拜堂前再给张文佳补妆。
拜堂后,新娘子入洞房,又是一阵哄闹,令张文佳挤出来的笑容快绷不住了。
过后,众人散去,新娘子要端坐在屋里,等待夜幕降临后,新郎官回来喝合衾酒。
樊梨梨最后一次给张文佳补妆完,就告辞离去。
后门,张夫人身边的老妈妈前来发喜钱。
“今日我们姑娘可谓是压艳群芳,婆家也满意得很。这都是几位娘子的功劳,老身在这里谢过了。”
递出几个红包,老妈妈又客套了几句,再送樊梨梨几人出门。
一整天的功夫下来,几人累得要死。
学徒们可以各自回家歇着去了,樊梨梨跟屠馨月还要回美容阁,跟琉溪知说一说今日的事。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只觉得腰酸背痛,累得不行。
屠馨月道:“我早上还羡慕来着,这会一点都不了。光你我都累要累死了,那张大姑娘不是更加又累又饿?”
一整天,吃不上饭,喝不上水,因为穿着繁复厚重的婚服,不好入茅厕,干脆不吃不喝。
换做屠馨月一整天不吃东西,她能饿死给婆家看。
樊梨梨眼冒红心,摇头晃脑道:“我倒是想体验一次,这可是盛大的婚典,仪式感十足呢。”
屠馨月不理解她在说什么,拽着她往美容阁去。
琉溪知今日也忙,因为要接待不少前来保养的贵妇,还要介绍新一年的新品。
待屠馨月绘声绘色地跟她说了今日张家嫁女,场面有多盛大壮观,她只是淡淡一笑。
“这算什么,你们是没见过王孙贵族婚嫁,那……”
琉溪知突然顿住,又笑着说,“我以前住在京城时,有幸见过一次,此生难忘。”
屠馨月羡慕地望向京城方向,“我也好想去京城看看呀,不知道那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