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奔波,总算到了云阳郡边缘。
水村的人一部分各奔东西,投靠亲戚,有的遁入深山,等世道太平了再出来。
老族长一家道过谢,相互搀扶依偎,走向风雨飘摇的未知前路。
村长要带一帮无家可归的人往山里去,樊梨梨给了他们一些种子。
蔬菜,粮食,药材乃至果树的种子都有。
“要是能找到田地,把这些种子撒上,也许能开出一片世外桃源来。”
她还找出一包花种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花。
“我记得当初从商人手里买到时,说这些花生命力很顽强,只要有土有水,就能肆意绽放。跟人一样,即便到了绝境,也一定能活下去。”
村长把种子交给身旁的妇人,不住地道谢。
“多谢屠四娘子,多谢郁哥儿,要不是你们一路相送,我们这些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逃亡以来,要不是屠郁等人习惯事先打探路况,避开凶险之地,怎么可能不遇上叛军和盗匪?
光是临水县那一带,就有不少难民被叛军截杀,或遭凶徒捉去虐待,抛出来的尸体惨不忍睹。
村长这一大帮人,愣是没少一个,全都安然无恙离开了云阳郡。
至于老族长一家,要往别的郡上去落脚,接下来也不同路。
老婆子带领儿孙们对屠家千恩万谢,还说以后一定会记住恩情,世代不忘。
双方道别后,屠家这才往外郡外去。
樊梨梨查看地图,云阳郡外就是南郡,这一带地势相对平坦,比古巴郡那边的破山路好走得多。
屠沉策马前来,说道:“十里外有家客栈,今晚在那落脚。”
琉溪知一听,整个人勃然焕发生机。
“那可太好了,我都多少天没洗过澡了,身上臭烘烘的。今晚再不洗一洗,我都不想见人了。”
樊梨梨朝屠沉招招手,男人凑过来。
“人家晚上想吃海鲜。”她撒着娇说。
屠沉失笑,“好。”
樊梨梨给他报菜名,什么蒜蓉生蚝,酱汁鱿鱼,白灼蛏子,清蒸鱿鱼等等。
但话是这么说,今晚不可能再做饭了,各自都累得半死,哪还有精力做大餐?
樊梨梨舔舔嘴唇,又跟屠沉祈求,希望明天再歇一歇,后天继续赶路。
屠沉由着她,并且马儿也需要休息。
没了外人,屠郁跟屠二说话随意得多。
悠悠地骑着马,屠二说道:“听闻各郡太守已联合朝廷发兵,务必将叛军控制在云阳郡内。”
“难。”屠郁不抱希望。
屠二又问,“大哥以前跟老四去过东海?”
屠郁皱眉道:“的确去过,那地方是个隐患,老四说过好几次,但朝廷放不下。”
东海早年间是片荒地,专供流放犯人。
后来那地方的人无意中发现诸多矿产资源,朝廷便将异族俘虏投放过去开荒。
屠郁还记得,他随屠沉去的时候,东海很是混乱,东海王和官员们肆意欺凌百姓,尤其把异族人和混血儿当畜生虐待。
人这东西,压榨欺辱得太狠,总有暴动反抗的一天。
“如今的东海王是混血儿,身上有一半异族血统。朝廷虽然对他不薄,但架不住有心人挑唆,造反是情理中的事。”
话题有些沉重,屠二话锋一转,悠悠说道:“我还听说,东海多混血美人?”
“没注意,我……”
屠郁正想说点什么,但脑海里蓦然闪过一张很稚嫩的脸。
“大哥?大哥!”
屠郁猛然回神,面对屠二的疑虑,笑了一下,“没事。”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
抵达客栈时,天色已晚。
众人下了马车,一个个累得面无人色。
屠二去找掌柜要房,女人们带孩子们在大堂里坐下。
这会客栈里没什么人,小二一看来了这么多位客人,高兴得不行,很殷勤地上来端茶送水。
“几位娘子,这是要往江州去?”
屠馨月抱着儿子,好奇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要去江州?”
小二笑道:“近来云阳郡受东海叛军困扰,往江州去的乡绅富商可多了。江州靠近京城,最是安全。”
琉溪知问,“既然行人多,那你们这客栈,怎么没什么人?”
方圆几十里,也就这么一家客栈,但琉溪知看了下,除了他们这一大家子,就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在其他桌边喝茶。
小二边斟茶边乐道:“您不会觉得,我们这是黑店还是怎么着吧?实不相瞒,我们这离县城也就几十里地,大部分人宁愿赶夜路去县城歇息,也不想在我们这荒郊野外的入住。”
樊梨梨道:“这倒是,我们要不是人多,也不敢单独入住。”
屠二已付过银子,掌柜上来前,让小二们带樊梨梨几人先去房间里歇着。
这家客栈不小,上房挺多。
第一件事,当然是烧热水洗澡。
前院里,钟迟带山来卸行李,屠五把马儿拉去喂草。
屠郁跟屠沉在客栈周围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