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根扎住了桥,桥怎么晃,她也怎么摆,跟骑马一般随骏马步伐起伏而起伏,一支烟功夫她就跑到对面,抡起锤头砸下桩基,系起钢缆,挥起双手。
队伍喝彩连连,王排长也跟着松了口气,对旁边的沈如松失笑道:“这骑兵班的姑娘就是烈啊,真是个湘妹子!”
“我们班长祖籍就是三湘的!真真的湘姑娘!”拼命叫好的骑兵班里有人说道。
始建、三湘、朝秋,战前这三个省合称为天海三省,从古至今富庶繁华,可惜百年前在核打击中因大地震而陆沉,而就在天京之侧的三湘省,满山满古的湘妃竹也从此绝迹,淹没在了太平海里中,但至今人们依然把那些敢爱敢恨的姑娘称为“湘妹子”,算是别样的传承了。
沈如松扎紧了袖管,没跟话头,扛起下一轮钢缆盘,叫道:“工兵!轮到咱们上了!”
安全锁扣上了陈潇湘刚拉去的那根钢缆,沈如松走得还算稳,却不免摔了多个跟头,咬牙到了对面,也没看又在盘她那扁酒壶的陈潇湘,径直开始加固桥基。
“嘿。”陈潇湘走过来,递过酒壶,脆生生道:“喝一口暖暖?”
沈如松两手都在忙着,哪有空搭理她,拒绝道:“不必。”
不喝便算了,沈如松一边解钢缆一边挖桥这边的储备材料,挖苦道:“你从那儿弄的酒?上次见你就在喝,不怕抓着啊。”
“你管老子。”陈潇湘翻了个白眼道。
“你不喝,老子还省了两口。”
“再说了,你凭什么说这是酒?瞎几把乱说老子揍你。”陈潇湘威胁道。
沈如松表示你喝就喝管我屁事,但拉我下水就不对吧。
于是沈如松不再应声,只闷头干活。随着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进度也越来越快,拉紧钢丝绳,重打桩基,重铺桥面。待第一头载重矮种马过桥,队伍便鱼贯而过,全程连修带过,一共花了不到两小时。
过了河谷再往北,山道林木逐渐茂密,骑兵班的骏马行在这种路上容易折了脚,他们也有些怨言,毕竟这些金贵的战马本该奔驰于平原之上,到头来钻山穿林,万一踩中了暗坑,马腿断了,一匹好马也完了。
无奈之下,排长王贵水命令一队工兵下了马赶在前头,用开山刀劈掉碍事的灌木树枝,这样一来速度不免再降。
轮换着开路,很快轮到2班,沈如松带人劈砍了半个多钟头便觉疲劳,他们哪里会砍这些滑不溜秋、韧性十足的枝叶?倒有不少人被反抽回来的树枝撩了个满脸花,惹得他们火到想拎出喷火器烧个一了百了。
放火烧山当然是扯淡,火再大也得憋着,一路紧赶慢赶,又是在天彻底黑后才抵达了宿营地。
这次众人没额外精力跟昨天样多事了,谁也不想砍柴生火,搭完帐篷安置好马匹,很多人连加热罐头都懒得烦,吃了便躺进去睡大觉。
然而其他人可以睡,沈如松等几个班长不能睡,他们要巡视过营地,确保一切无虞才能休息,沈如松还被排长叫去,用电台给基地发定位信息。
腹诽着明明就是你累了想休息,扯什么锻炼锻炼我。沈如松敲完简报,回了自家帐篷,刚躺下就呻吟了声,爬了一天山又修桥开路的,腰酸背痛脚抽筋。
念及此处,沈如松便觉得脚底板疼,脱了军靴,袜子微有些湿,冒出股憋闷臭味。他叹了口气,叫醒了睡死过去的班组众人,叫他们起来熏靴子,再把水泡给挑了,不然之后的路更有的他们受。
下一天的山道更加崎岖,雨水不减,在狭窄处,有一匹马打滑跌倒,人是闪得开跳下来了,马也死拽硬拽回来了,但为了保住马,人们只得卸掉沉重的军械箱,二百公斤的物资就这么滚落山下,叫排长心疼地眨眼。
到中午,转过一个山坳坳,那座通信基站豁然现在眼前。乍见铁皮屋,大家都高兴起来,起码晚上不用睡泥地里了。
“加速!趁早修完这个破塔早休息!”排长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