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廉呦撇撇嘴，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细看才看清，地上铺着的细石子下埋着一张张若隐若现的符纸。这种东西，她听说过，那些说书先生的话本里面说，封印镇压鬼怪都要用符纸，好比排兵列阵，找好奇点就可以。
以前就听听图一乐，毕竟谁信呢，一张黄色的纸涂上一个奇怪的图案，放在几个位置，就可以封印鬼。这怎么可能。
可现在，她亲眼所见。这九年来，除了练武做镖和找阿弟的下落，她什么也没干，没见识过的事物太多了。她那难以置信的眼神对上王县丞。见他略微低下了头。
跟着他走进卧房。看着他把原本昏暗的烛光一根根点亮。她看清了那个牌位：爱妻王徐氏。
她又转头看了看房间别处。很干净，甚至，连个卧榻都没有，整个府邸最大的房间，没有卧榻，真是离谱。但是很明显，这镇压的就是贵夫人了。她的背脊凉飕飕的，这也太瘆人了，她的功夫虽然了得，但鬼怪之事，她可没应对过啊。
“廉姑娘莫怕，我的夫人不会伤害你的，而且她现在并无肉身，碰不到你。”王县丞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
廉呦有些不自在，皱皱眉头，但还是问出口：“肉身？老头，你什么意思，吓唬我啊，什么碰不到我，难道夫人...还活着？”
见他摇头，廉呦稍稍放松了一点肩，又听：“我的夫人现在只有魂魄还在，她看得见我们，听得见我们，但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她。并且，魂魄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凡间，只有每月月圆之日，能看得见我们。”见她挑眉不解，又言：“外面的符纸，能让这个房间作为鬼魂在凡间一个寨点。凡间没几个。我的夫人因此才得以在此让我祭奠。”
“凡...间？”廉呦错愕，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天间地间？
“是，我们都是凡胎肉体。此外，还有天界，修罗，共为三界。只是各有分界，若是没意外，此生你都不会遇到他们的。”说着，他叹了口气：“我老了，当年遇到这事的时候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离谱，千年？这得活多久。
廉呦不解，转念一想，话本中，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即便是话本，也不可能空穴来风。难不成，这老头也不是人？她死死的盯着他。
王县丞点点头：“你猜的不错。但我与你在海上见到的那邪祟不同。我来自天界，而你见到的那个，极有可能是来自修罗。”见廉呦眨眨眼，微微松了口气，”我辅佐了一代又一代帝王，我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身份，但唯一不变的是，我南凛只闻其名的国师便是我。我没有一代换一代的时间，我只能用一个身份压制朝廷，而我的身份，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
”国师竟是你？！怪不得，两年前我还奇怪，为何你一个县丞能运送宫里的东西。“廉呦一边捋事，脑子又不受控制的想问清楚更多：”那你说你是天界的人，为何还要找我做镖。再者，你作为国师，为何会和我说这些，不是哪位先帝下旨不能说的吗？“
他盯着她，沉默了一会。突然挥手间，他变了一副模样。长相清秀正直，眼睛炯炯有神，一袭白衣垂下，好一个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廉呦皱皱眉，这就是天界的法术吗，还挺真实的，就像真的变了个人一样。
”这是我真实的样子，凡间的人不应该看到这些的。所以我最好不在凡间施法。至于为什么和你说这些。“他愣了一下神，继续说道：”两个原因，一，你足够聪慧，我维护凡间秩序，让凡人不受别界影响，却还是让你发现了端倪。二，我信得过你，各位帝王我都没那么信任，可我信你。两年前，第一次见你，我就有种熟悉感，也许是你性格不错的原因吧，我倒是挺喜欢你这有勇有谋的丫头，更何况，你也说了那邪祟伤害不了你，告诉你这些，你也不会受到伤害。“
道理是挺有道理的，廉呦眯着眼睛。他都当着她面现出原身自爆身份了，也不伤害她，应该所言非虚吧。再看看他左手置于腹前，右手置于后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她倒是也信得过他。
廉呦虽一时间接受这些信息有些不适应，却还是放下了原先的担忧，找了块高些的地板坐下。
她勾起嘴角，想让他也放松些：”你说说吧，你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也把祭奠夫人的跪垫放在廉呦对面，理理衣角跪坐下。缓缓开口：”我是罪仙。你可以喊我容珩。我曾是天界颇受欢迎的战神，屡立战功，守卫天界。有战斗就有兄弟战死，每场战争结束，我都会去忘川见他们最后一句，送他们轮回转世。那一次，我在忘川遇到了她。你知道吗，忘川，人，魔，妖，仙，什么都有的，所以，我遇到她，而她是只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一眼，我就被吸引了。她走入了忘川河，轮回转世，我打着战争的名义，在妖界找到了她，与她相爱。那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因为她，我的心都不是那么冰凉了，知道了世间有很多的美好，也知道了并非所有妖都是坏妖，所有仙也不会都是好仙。善恶皆从心。“
容珩看了眼听得起劲的廉呦，笑了笑。施法变出一瓶酒和一些糕点于她面前。
廉呦一惊：”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