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拉住崔旧隐右臂,唯恐人跑掉。
“你写吧。”
崔旧隐听见她无纸张时眉宇微沉,看见她拿出手帕时又愣住一瞬。
随即眨眨眼,低着的眸光微亮。
难得沉默一瞬,随即他道:“笔墨?”
他抬眸认真看向温袄。
态度温和到不可思议。
温袄愣住,但没往别处想。
她思索一瞬,随即从荷包中掏出一支针,顺着崔旧隐右臂往下滑,捉起如玉般的手掌对准食指指腹刺了一下。
崔旧隐没料到,随着疼痛皱眉,倏地看到已经出血的指腹,他眸色骤然变得浓黑,唇角僵直,神色幽冷。
“本想用黑炭来将就,但我怕到时候手帕糊成一团你又不认账,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温袄抬眼,对上了青年那双黑黢黢的眼。
察觉到他的不悦,她小声辩解:“……这可不怪我,谁叫你有前科……”
崔旧隐却没说话,低着头视线拧在殷红的血珠上。
到底没说什么。
他皱眉,收回下颌气息微沉,手腕微动,瞬息间一句话就写好。
温袄难得聚精会神看人写字。他动作极快又稳,很是漂亮。
即使条件这般简陋,也能看出他字的功夫,轮廓隽秀有力,颇有风骨。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这样的字,卖钱也能卖很多。
崔旧隐见温袄看得认真,没出声打断。
等到时间差不多,他抖抖手腕抽手。
没成想半路却被瞪着眼的温袄拦住:“没写完呢!你得添上自己的名字。”
“……”
“对了,还要画押。”
“……”
“契约!懂不懂啊你!”
温袄这次十分精细,她常见孟氏做生意的契约,对此十分熟悉,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如鹰隼般紧盯着崔旧隐的每个动作,不容差错。
崔旧隐入鬓的眉宇压得更低,停顿一下,一一敛眉照做。
完完整整写好契约,他面色依旧平静。
然而不过一瞬,又听温袄道:“你写的崔旧隐啊!”
口气中不无遗憾。
“怎么?”
“要不……也将崔琢玉写上?”
闭了闭眼,崔旧隐道:“温袄,你不要得寸进尺。”
温袄眼见着大功告成,见他这般有些爽约的迹象,不由也急了:“契约!契约!你若不写崔琢玉,我到时不认崔旧隐,不替你办事,你怎么办?”
“契约……不就是相互约束的吗?”
“难不成,你还想同我耗着啊?再耗下去,官兵上门堵截,我们便都走不了了。”
兴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
崔旧隐睁眼,冷着脸动作几下,“崔琢玉”三个字便成了。
这下,不等他催促,温袄便咻的一下抽走手帕。
她妥帖地将手帕叠成糕点块一样的大小,塞进荷包中。末了 ,还安心地拍了拍。
这次不等崔旧隐说话催促,她便迫不及待转头叮嘱:“行,契约成了。小六小玉同我出来,我们计划一番。”
走得毫无留恋,迅捷如风。
小六离开前看了一眼崔旧隐,为难地咬唇。
他不想离开,却听大哥哥道:“你们先离开,我不会有事。”
“真的还能见到大哥哥吗?”
“真。”
“哥哥,你……”
看着青年那张寡淡却矜贵的容颜,小六却开不了口。
最终,不情不愿地在温袄的催促中离去。
在他走后,白衣青年低头,抬起手腕凝着指尖血迹,眸色深深。
良久后,他手腕微动,不知在做些什么。
温袄在外和小六商讨一刻钟。
回屋时,看见崔旧隐正隔着那扇小轩窗向外望去。
她顺着往外看了一眼,发现他看的是只远去的鸟儿。
那只鸟儿不常见,羽毛很是夺目,不像是常见的那种灰扑扑的幼鸟。翅膀抖动间,色泽艳丽,使人目眩神迷。毛色油光水滑,像是被人好生喂养着的。
她以为他向往自由,便没多想。
只道:“你别心急,你的腿能好,有我在,必定不可能让你跛脚。”
崔旧隐身上的刀剑伤不致命,处处避开要害,如皮肉约莫一寸,看似血腥却不严重,养养便能好。真正要命的是他的腿及脚腕。
脚腕胫骨骨折,腕骨碎裂,即使好了,也会影响行走。
温袄仔细回忆,发现话本中崔旧隐的腿的确有些问题。只是他从未将此短落于人面上,每每行动缓慢,脊梁挺直,仍旧是那个沿袭五朝的庞大世家贵公子。
思及那份疼,她打了个寒颤,托了底:“我与华神医相熟,他最擅长治骨,只要你带上我,你的腿便有救了。”
然而青年却好似没听到,转而问:“小六呢?”
温袄见他不想提及,便顺着他道:“我让他去办事了。不是要带他和小玉离开京城吗?我们总得想法子出城。”
崔旧隐:“你想怎么做?”
温袄叹口气:“秘密。”
崔旧隐:“你真能做到?”
温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