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护士也没有穿护士服,还是在路上遇到,也许会想着是过路的大妈。
临近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害怕进去了。
其实我觉得我和诸伏景光的性格很像,很要强,哪怕吃一堆苦,也要看得云淡风轻,更不想要亲友看到自己一点难受的地方,哪怕知道他们看到的时候会担心。而这种担心产生于爱,正是自己的情感需求。
可我认为,至少我的情感需求永远不是发生在这种时候。
我不要别人同情我,也不要别人担忧我,更别说为我感到痛苦难过。这对于我来说,并不会产生半点快感和慰藉,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做了非常难堪丢脸的事情,我会想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们。
或者说,也许我一点苦也受不了。我吃不了负担,吃不了压力,吃不了麻烦,也是我过往不想要进行人际往来的原因。
此刻我要是诸伏景光,要是我中枪了,哪怕截肢断腿,我也不要和任何我认识的亲友见面。要是无意中知道他们知道我受过这些伤害,我会一辈子不和他们见面。
这和我喜不喜欢他们没关系。
这也和他们做得对不对没关系。
我不想被他们的体贴细致中透出的怜悯心不断地提醒自己——
你是弱势的。
你很可怜。
我最大的天敌就是我无可救药,又毫无作用的自尊心。我只是不想被他们知道,然后对我特殊照顾。
这也许是我喜欢松田阵平的理由,他可能会像是余华,会叫史铁生(对,就是写《我与地坛》那位),是那种即使你腿断了,坐轮椅了,还会叫你去踢足球,当守门员,说到原因就是要利用大家不敢伤害自己的心理守住分。
而松田阵平说白了,可能有人会觉得他缺心眼,天然,但老实说我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哪怕总是被他气得半死,也会被噎住。我喜欢他的坦率,喜欢看到他见到我摔倒还会哈哈大笑,拒绝帮我是因为怕被我报复,但还是会抓着我,让我重新站起来。
他身上就是有那种“你就是你,你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人,在意你,和你交友,不是因为你很特殊,而是我认为你是我的朋友”的气场。
也许他是唯一一个当我落魄了,也会想依靠的那个人。
说远了,如果我是诸伏景光,我就不见任何人。但我不是景光,所以我超想见,看他怎么样。
松田阵平走到病房门口把和老师拦在门外:“景光应该暂时不会见你。但你应该想见,所以你在门口听情况就好了。”
他这话一落,我发现松田阵平真的很了解我和诸伏景光。
和老师点头同意了。
于是松田阵平带着我去病房里面。
没错,我正大光明地进去了。此刻我不是阿和、和老师、楚和,我只是一只猫。
我进门的时候,可能是病房内又有灯光(浪费电)又有阳光,光线充足而刺眼,一晃眼间有点看不清诸伏景光的长相,可是只是眼睛抓住了病号服的颜色,我内心就很快地触动起来,仿佛所有的一切故事痕迹、线索和始末都在我面前展现出来了。
“来看你的。”松田阵平把我带到诸伏景光的床上,“这是伴手礼。”
我怎么就成了伴手礼了?
我哭笑不得。
诸伏景光也是一样。
“你恢复得怎么样?”
“再休息一些日子就应该会好的。”
松田阵平环视周围一圈,说道:“再怎么说你们组织给的福利也太差了吧?哪怕不能去大医院,起码也不要那么偏的吧。”
诸伏景光只是笑。
“换过药了吗?”
“换过了。”
“吃过药了吗?”
“吃过了。”
“那就好,继续保持。”
诸伏景光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替我跟其他人说,我没事。”
“知道了。话说你那天没来,可惜了。”
“怎么说?”
“阿和喝醉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可好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蛋阵平!
诸伏景光一看就是在想象那个画面:“这种事你就别说了。”
太迟了。
不过我现在更担心诸伏景光,也没空生气了,趁着他们在聊天,我悄悄把头靠在诸伏景光没有受伤的手臂上,用意念传达我的关心。
诸伏景光一开始也被我吓到,手也跟着缩了回去,但很快就跟着大家那样,揉了揉我的头。
“谢谢关心。”
这种事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