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肃知主动请缨。
愿为出海月, 不作归山云。始终安逸,甘于平庸,终究不是他所求的生活。温肃知想要试试, 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去了京城那样的地界, 自己还能不能如此的游刃有余。
周律对他一向都是信任且看重的, 见温肃知是真的想要去历练历练, 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只是他还记挂着温知府,所以叮嘱了一句:“你若真要去,先写信告知你父亲吧, 总不能让他担心。”
温肃知一想也是, 当天回去便提笔修书一封, 送去府城。
他在信中写得直接, 自己不日即将前往京城协助邹文山开面厂,归期不定。
温知府满心期待儿子是不是要回来替他办事儿了,打开后看到写封信,好悬没有被他气了。
亏他还想着这兔崽子什么时候回来,帮衬他料理府城的事,结果他不仅不回府城,连西北都待不住了, 想要去京城。心大了, 西北都圈不住他了,这是要做甚?
温知府气得牙痒痒,没好气给他回了一封信,阴阳怪气地让他再走远一点儿, 去东北那边闯荡岂不更好?反正他去哪儿都行,就是不必回家。若他愿意,去外头闯荡个十年八年也无妨,反正家中没人记挂着他。
周律听说温知府的回信到了,特意过来问问情况。
温肃知慢条斯理地将他爹的信收好,若无其事地道:
“没事,父亲十分支持我去京城,还让我在外头多呆一些时日,好生学一学人情世故。”
温肃知的语气过于平静,平静到周律竟然没有起任何疑心,周律感慨:“温大人真是开明。”
温肃知微微一笑:“是啊,他一向开明。”
周律本来便觉得温肃知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更兼温大人都已经同意了,自然不会再拦着。
他抽空写了一封信给萧琰。他在京城里头最大的人脉就是萧琰了,这位六皇子是个礼贤下士的,让他稍微帮衬一些,温兄往后也能便宜行事。此外,周律从面厂里头挑选了一批好手,让他们跟着温肃知邹文山一块儿进京。
邹文山在京城有良田也有宅院,不拘哪一处,只需稍微改动一二就能变成厂房了。如今人也有了,方子也有了,只等着进京开工。
昌平县面厂的工人也听说了这事儿。周律对此一直没瞒着,加上厂里头也出调了不人出来进京帮忙,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厂里总归是有人好奇要追问的,一追问,便什么都明白了。
京城里头开个厂,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反正他们本来也不做京城的生意,光回纥那边的生意跟府城那边的生意,就已经足够他们忙活了,再多,没有应付不过来。
如今面厂一直都在连轴转,对外又招了些工,分白班和夜班,夜班格外辛苦,不过工钱稍高一些,且上了夜班白天便不用上工了,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适应了昼夜颠倒,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当然,重点还是能挣钱,自从他们面厂起来之后,月钱也水涨船高地添了不少了,都赶上了隔壁的羊毛厂。若是回纥跟府城那边再加把劲儿,他们的工钱,早晚都能赶上羊毛厂那群女工。
总不能让一群女眷老是压在自己头上吧。
高工钱,高待遇,有这两样就已经足够让人羡慕了,如今人人都盯着那两个厂,恨不得明儿就挤进去自己当工人。这会儿外头哪还有半天有关工厂不好的言语?全都换了说辞,将这工厂吹上天了,若是家中有人进了这两个厂,与人交谈起来,更是底气十足。别的地方做工,就是为了这两个厂做工来得好!
工厂内部也有比较。
刘月盈就一直在暗暗比较,她是个要强的,面厂起来之后有直追羊毛厂的架势,刘月盈见势不妥,便赶忙召集厂里得力的员工商议对策。商讨的话题只有一个:她们要如何增收?
刘月盈想得也简单:“若是只靠着那两个老板,早晚是要被隔壁的面厂给挤下去的。咱们如今虽然月钱不愁,每个月都有一笔大进项,但总不能止步于此,须得自己另谋一条出路。”
王贞娘听罢,深以为然,只是:“咱们厂里最多的便是羊毛,也就只有能在羊毛上面做些文章了。”
刘月盈暂且也想不到什么好点子,但觉得可以试试羊毛毯子。
如今外头的那些羊毛毯子,样式不算新颖,质量也不算上乘,她们若是要做,可以做最贵的,专门供富贵人家使用。若走这条路子的话,那挑染的颜色跟画的花样子,就得费心一些。
刘月盈喜欢热烈的颜色,但她觉得如今外头的羊毛毯子颜色都过去单调,要她说,越张扬越浓烈才好呢。
几个姑娘埋头试了好几日,期间不知道失败了多少回,她们中间有学习过印染的,譬如王贞娘;也有脑筋灵活,偶尔灵机一动就能让人豁然开朗的,譬如刘月盈。
姑娘们也不是没弄出过好东西,但是冷静下来再瞧,总归还是有些瑕疵。如此再商议、再试色,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功夫,终于用套染之法,弄出了一条百花盛开模样的毯子。花朵艳丽,颜色鲜嫩,关键是这花团锦簇的花样,倒是很符合如今羊毛厂的情况。
然而弄出来之后,刘月盈又觉得纺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