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只笛子,幽幽地吹了起来。
这语调一点都不动听,但隐隐让人有种熟悉感。
很快,莺娘知道为何如此熟悉了,望着山林里听到笛声快速靠近的鬼气,莺娘意识到,这是显国习俗里葬礼时要吹的安魂曲调。
以前这些曲调会被请来的“神婆”“神公”用人声哼唱出来,往往哼得半死不活的,伴奏是二胡、唢呐、大鼓等等丰富的乐器,与玉鹿那清晰悦耳又比较单调的笛声有太大的不同,莺娘听了很久才认出也正常。
只是还不如不认出呢。
望着那快速靠近仿佛能吞噬人的黑雾,莺娘就已经浑身不适了,再分辨出葬礼才有的曲调,她现在躲都不知道躲哪里。
背后的屋内是满屋子不详的碎物摆设,前面和两边是荒山野岭,近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沉浸在吹诡异笛声的玉鹿,哪里都不安全好吗?
莺娘后悔眼睁睁看着玉鹿赶良紫走了,虽然良紫有几次破坏她打听过往的举动,但起码良紫会顾着她的安全啊。
莺娘在无措之时,忽然想到出国师府时,虚端硬要她塞到怀中的平安符,当即立刻拿了出来,紧紧攥在手中。
她攥紧的那一刻,笛声也突兀地停了,玉鹿放下笛子,慈爱地用手触碰了下那不能凝聚成实体的黑雾,把目光投到莺娘那边,鼓励地说道:“孩儿,你娘亲终于来看你了。”
黑雾里的黑色本来挺稳定地飘着,闻言,无数黑色攒动起来,阳光照在里面,让黑雾透着不一样深浅的明暗。
“娘、娘亲?”与不详的鬼气凝聚成的黑雾外在不同,黑雾所说的音调非常柔嫩,真的像一个不谙世事的乖巧小孩该有的声音。
这个小孩还太过年幼,只是听声音,完全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可这更诡异了好吗?
莺娘的五官僵硬得不能再僵,哪怕看到黑雾目前比较和谐,她也无法挤出和善的笑脸打招呼。
黑雾等了才一小会儿,忽然哽咽地哭了出来,含糊不清地说:“娘亲,娘亲,娘亲……”
它似乎要表达什么,可是只会喊这个名字,不断重复的同时哭得越来越凶。
莺娘本就怕惊扰这类邪物,见此情形,脸都吓得发白了,偏偏此时,她的身体左侧也猛地传来哭声。
莺娘悚然地往左边看去,可左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正头皮瞬间发麻的时候,右边又也传来不一样的哭声,还很明显是一个老人的哭声,哭一下喉咙沙哑地咳嗽几声。
她瞳孔一缩,往右边望去,可右边也只是空气,什么都没有。
很快,四周忽然传来更多的哭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明明是个荒草丛生的地方,只站了她和玉鹿两个人,可光听声音,好像这狭窄的庭院里塞满了热闹的密密麻麻的人群。
莺娘惊恐得快难以呼吸了,腿软得随时可以倒下,在她真的要身体摇晃时,玉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搂住了她。
虽然玉鹿的身体很凉,如深山里的清冷溪水,可有个人可靠地依偎着,总比没有好。
玉鹿还心疼又温柔地说:“别怕,孩子太久没有见你,很是难过才会哭,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哭,我这就喊人安抚他。”
他紧紧地抱着莺娘,一边用手拍她的背脊,一边高声喊道:“丰洛,拿些食物来。”
丰洛很快出现,拿来一堆食物扔到庭院中,还匆匆忙忙在后门处摆放一个香炉,然后直接坐在还有杂草的地上,嘀嘀咕咕地低声念唱起来。
莺娘听不懂丰洛在念什么,可看他的言行举止,应该是模仿道士在施法做仪式。
地上被扔得到处都是的食物上出现了突兀又渗人的磷火,磷火如夜晚的点点星光,密密麻麻地又像贪婪聚在一起的老鼠,很快把那些食物吞噬得一干二净。
食物的气味消散得差不多时,哭声终于停止了,像是被惊扰的鬼魂终于满意离去。
莺娘小心翼翼地寻找那团黑雾,发现那团黑雾居然还没走,也没去动那些食物。
它好像是哭累了一样,很快开始时不时打一下嗝。
“孩儿,你先离开一阵,你娘亲身体不舒服,你别太靠近了。”玉鹿立刻说。
黑雾晃了晃,却没有动,只是喊:“爹,爹,娘亲,娘亲……”
玉鹿无奈地冲莺娘疲惫地笑了笑,说:“你看,孩子真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养,他都五岁了,根本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只会喊你和我。我也心疼又焦虑,可你也看了他已经是这种状态,进不了京城找玩伴,也不会有婆子愿意照顾他的。”
莺娘麻木又无语,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玉鹿叹了口气,用手势示意了下丰洛,丰洛便走到那团黑雾旁边,不知道念唱了什么,黑雾终于恋恋不舍地通过院子打开的篱笆门,飘向了密林深处。
“好了,他走了,你别怕。”玉鹿怜爱地说道。
莺娘还是惊魂未定,在玉鹿怀中呆了许久没有说话回应。
玉鹿等得高兴极了,一点儿都不耐烦,不但时不时拍了拍莺娘的背,还摸了摸她的头。
态度亲亲蜜蜜黏黏腻腻的,好似他们并没有和离三年,而是刚刚新婚,玉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