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再怎么不在意良紫和玉鹿之间的微妙气氛,也看出来良紫在故意给玉鹿抬杠了。
良紫终究还是虚端的人,护主也会时时刻刻为虚端着想,就像虚端的传声筒一样。
莺娘看着良紫满脸无辜、语气带刺的样子,下意识身体后退了半步。
她在虚端的婚姻里对这些仆人早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他们对她和颜悦色,可只要让她意识到这些人最终是为虚端服务,她就微微厌恶。
玉鹿虽然与良紫对视,却始终有余光落在莺娘身上,如今看到莺娘不一样的表现,嘴角轻微地勾了勾。
这份喜悦隐藏得极好,让良紫以为他只是微微抿了点嘴。
“你问我为何不回南方?”玉鹿的语气变得比昂贵的上好丝绸还要柔软,“那里并没有她,我回去也没有意思了。”
这话吸引了莺娘,莺娘把注意力从良紫那重新聚焦在玉鹿身上。
此刻,玉鹿脸上终于出现明显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暗淡且带着忧伤。
他与虚端长得相似,却还是可以让人轻松辨认成两个人,原因就是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狐狸眼。
有些人找仆人就下意识喜欢找有自己身上特点的,丰洛有狐狸眼,玉鹿自然也有。
玉鹿这双狐狸眼只要越笑就越明显。
人人都觉得狐狸眼魅惑,可长在丰洛脸上只是显得聪慧,长在玉鹿脸上只有清冷忧伤。
眉目皆可传情,玉鹿这双线条优美的狐狸眼只是格外会传达他内心的情绪罢了。
他说他不在意现在的莺娘了,像是已经释然,眼中却含情脉脉,掺杂了太多了压抑的复杂情感,明显不可能释怀,也不愿意释怀。
似乎是怕陌生人看到他这种情绪,他忽然转过身,说:“继续跟我进来吧,只是我只愿意对我持有善意的人进来,我脾气一向不太好,无礼的恕我无法招待。”
丰洛心神领会,立刻走到良紫身边,客客气气但也没点好脸色地说:“请吧。”
“夫人……”良紫觉得不妙,立刻冲莺娘露出可怜迷茫的眼神,同时,她伸出手,一副想要拉走莺娘的样子。
莺娘又怎会让她拉走?
莺娘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玉鹿这里,玉鹿也难得地愿意要细聊,这大好的时机,绝不可能因为良紫改变的。
良紫被带过来陪着可不是因为是莺娘的心腹,她只是莺娘单纯的路上陪同人,也是莺娘担心出事,想让情况不妙时良紫好通风报信给虚端罢了。
“你出去吧。”莺娘坚定地说,快步跟上了玉鹿。
空留良紫被丰洛缠住,不得不退到宇善观门口。
玉鹿的脚步本来还有点飞快,听到莺娘靠近的动静时,明显迟缓了,让莺娘可以跟上。
“玉老板……”莺娘跟着京城里的人这样喊了一声。
“嗯。”玉鹿的声音如玉石相碰一般,轻微,好听,又带着淡淡的清冷。
他还是往前走,直到走到一座假山旁才停住等莺娘。
这里的假山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假山四周有流水而过,带来了潮湿而寒冷的水汽。
俊丽的玉鹿站在这里,莫名像天上一轮明月,高傲又有距离。
他明明只是商人而已,气质却格外矜贵。
周围没有人再一边陪伴一边调节气氛,莺娘靠近后,忽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主动的是玉鹿,如今的气氛也唯有玉鹿能主动。
他等莺娘站定,垂眸盯着二人之间空出的地面,目光黏在那几块石砖上须臾片刻,低声问:“为何不靠近了?”
他的喉咙沙哑了,如他刚刚的眼神一般变得复杂且沉郁起来。
莺娘愣了愣。
玉鹿抬眸,显眼的狐狸眼的眼白上,居然刹那间泛红且多出不少红血丝。
莺娘下意识后退几步,同时敏感的她意识到玉鹿可能认出她了。
她猛地抿住嘴唇,全身克制且紧绷,因为她深知她不能开口说破。
两个人之间一笔烂账还算不明白,她贸然只会让自己处于劣势状态。
“你连回答我的问题都不愿意了吗?”玉鹿的语气变得尖锐,透着一股刺耳的哀怨,“那既然不愿,为何又主动来找我?”
莺娘不得不干涩地回应:“你认出我了?”
下人经常比主人还要熟悉主人,她之前见丰洛没有认出她,她觉得自己的伪装还是一如既往地很好的。
“你就算病成鬼我也会第一眼认出你。”玉鹿冷笑一声,眼神变得暗淡而迷茫,“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我也不打算认出你,可是装到现在,我不想装了。”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表情似笑非笑,情绪显得难受且刻薄:“我不明白你,我永远都不懂你的心意,你总能这样扰乱我,随心所欲得很,可你既然不要我了,就一直坚定下去不可以吗?!”
莺娘本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传言里她对不起的男人,如今撑到现在,不过是仗着玉鹿表现得和善一点。
她还是怕出事的,格外珍惜生命以及不想被指责的她立刻说道:“抱歉,我无意打扰你,所以才乔装打扮的,你难过的话我立刻离开。”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