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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1 / 2)

林鄞业放下李教傅托宫人送来的一份纸张,这是寇辛今日默的那份《六国论》。

他只扫了一眼,便不忍直视。

帖经于林鄞业而言,是三岁稚儿闭着眼都能写的东西,此时,林鄞业望着桌上那张纸,久久不能言语,更加头疼了。

他低声对身旁人吩咐了什么,又唤人去喊寇辛来。

寇辛这时刚用完膳,他也随了大流,让人送了食盒过来,府中的刘大娘早些年是酒楼的一把手,厨艺好得很,寇辛吃得肚皮都鼓了起来,懒洋洋地躺在榻上,准备歇一会儿。

谁料被人一句话抬到了上书房。

寇辛臭着脸下了步辇,若是先前,他理都不会理,可昨日林鄞业那些威胁之语,让寇辛不能坐视不理。

他们相对而坐。

寇辛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霎时羞愤地将那张纸抢到手上,团吧团吧地折了起来,“想不到林少傅是这等伪君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乱动本世子的东西。”

林鄞业但笑不语。

寇辛心里莫名用些不安。

见寇辛安分下来,林鄞业才出声道,“今日请世子过来,是为了送世子一份薄礼。”

寇辛闻言,有些好奇,又觉着林鄞业不会这么好心。

林鄞业话音刚落,殿外就有人抬了几大箱子过来,厚重的楠木箱,足有半人之高,宫人们将这些木箱一一打开,便齐齐退去。

寇辛撑起身看了一眼,不敢置信道:“你要将这些书送我?”

只见殿内敞开的几大木箱之中,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简,光是瞧着,就叫人胆颤心惊,寇辛更恨不得敬而远之。

林鄞业微微抬手,按住寇辛的肩,让他坐下去,他目光平和,神情沉着,“朝堂水深,若是日后不想离京前去封地,做个荫官靠食邑过活,不好吗?”

寇辛蓦地抬眸,“你怎知——”

你怎知我要入仕?

寇辛说到一半,硬生生住了嘴,万一林鄞业是诈他的呢?他爹娘、甚至喻誉都没有发觉他想入朝为官的心思,林鄞业一个只跟他见了几面的人怎么知道?!

林鄞业笑了一下,“我怎知你想入仕?”

寇辛瞪大双眼,背后发寒,林鄞业只靠他只言片语,面上颜色,就知他心中所想,并且分毫不差。

此人城府深沉到这个地步,对他洞若观火,三言两语就掌控了他的全部心思。

太可怖了。

寇辛下意识蜷缩了下指尖,坐立不安。

林鄞业再道,“世子是在害怕?”

寇辛硬着头皮,“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可别胡说。”

林鄞业没去揭穿他,只是给寇辛倒了杯温茶,茶水暖进肺腑,弥漫起清淡的茶雾,寇辛碰了下杯子,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他愈发地紧张。

林鄞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索性开门见山,“寇小世子……”他在“醉生梦死”“碌碌无为”“纸醉金迷”等等词中,挑了个不伤人的词,“快活了十几年,突然从国子学转入太学,虽是圣上的旨意,但世子不恼,反而还如此……”

林鄞业又顿了顿,想起报信的宫人说寇辛在堂上争着抢着要李教傅打自己脸面的事,再挑了一个委婉至极的词,“好学。”

林鄞业:“其中端倪,有心人自然能瞧得出。”

林鄞业解释完后,寇辛安心了许多,坐得都直了些,“这有心人恐怕只有你而已。”

旁人哪管他想不想入仕。

林鄞业也不否认,淡笑应是,“可依臣看,世子怕是连乡试都过不去。”

寇辛当即想拍桌而起,咬了咬唇,却发现林鄞业说得他好像无法反驳。

林鄞业站起身,走至那几箱书前,“科考时必取四书五经其中当经义题,这一箱便是时下译文最全、也是京中官员常读的一套,是你必须背熟的,熟到只见到一字,便能迅速想起所属哪章及其前文后文,而这一箱是韵府对类、古诗钞选等,古文时文,应有尽有,你需将其念熟,这一箱是下一次春闺最有可能被圣上命为主副考官的官员所作时文,有个印象即可,这一箱……”

林鄞业一箱又一箱的说过去,直将寇辛说得头昏脑胀。

林鄞业下了最后的通牒,“中秋三日假,你需将这一箱过目一遍。”他指了指“四书五经”那箱。

寇辛下意识反问:“中秋?”

林鄞业颔首,“是,过两日便是中秋了。”

寇辛算了算,好像也是,足足三日假呢!怪不得昨夜他爹画的美人图上圆月高悬,原是送给他娘的团圆礼。

寇辛想罢,看了眼那一大箱子的书,忍不住拉了下林鄞业的袖摆,“等等,你为何要为我想了这么多?”

这人看起来明明很讨厌他。

林鄞业看了寇辛好半响,才道:“臣身为皇子之师,大皇子有武将之风,二皇子虽不如大皇子稳重,但在诗文上,也造诣非凡,五皇子年纪虽小,但其三岁便能出口成章。”他从寇辛的手中扯回自己的袖摆,“而臣,年仅十六,便三元及第,被圣上钦点为鼎元。”

林鄞业突然抬手抚了抚寇辛的头顶,“陛下将世子交给臣看管,便也算臣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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