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聊到11点钟才散场。
周凝也醉醺醺的，两腿直打颤，被萧以落架着朝前走，“萧萧！你刚才干嘛去了，没听见那曲子太可惜了！”
旁边的人跟着说：“就是啊，刚才真的超壮观，本来很难听一曲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特别悦耳，听得人心情都变好了。”
“不知道哪路神仙，打通了后勤的任督二脉。”
萧·这路神仙·以落：“……那真是太可惜了。”
周凝大着舌头：“就是啊就是。”
走到外面，被晚风一吹，能吹得人稍微清醒一点。
周凝甩了甩头，替萧以落惋惜：“没事姐妹，咱再修练个几年，准比他强！别气馁！”
“……”萧以落微微一噎，“谢谢。”
在这帮人印象里，萧以落依旧保持着富家阔气小姐的形象，知道她喜欢钢琴，却没人知道她早就考下来了十级证书，练得都是专业曲。
反正没长辈炫耀，她自己也不想说。
后来上了安大音乐系，更是炉火纯青。当年失明后，她的经济来源全靠钢琴。
萧以落想了一下那种场景，白裙、白纱布遮眼……应该还挺唯美的。
她不参与讨论梦想。
因为，她是仅少数的，实现梦想的那一个。
萧以落把周凝送上车，关车门前却被拽住了袖口。
“你确定不跟我回家？”周凝道，“你又回不去萧家大宅，能去哪啊？”
那家基本上没有她容身之地，她身边的人都清楚，她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萧以落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去林妈妈那儿混一宿，她会收留我的。”
林妈妈是他们高中校门口的便利店老板，跟这一圈子的人都很熟，又是独居女性，战斗力爆棚那种，给人安全感很强。并且，这离她那里很近。
周凝闻言思考了一番，点了点头。
“那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好。”
萧以落挥手，目送那辆车渐渐远去，一个人朝熟悉的街角走。
十年前的城市果然不够发达。
楼没有那么高，路上的车型还都是老一版的，大部分还不是充电车。马路该重新铺了，那边两年后要安个护栏，那边全部居民楼都得拆迁……
路灯不够亮，星星倒是多。
萧以落一通感慨，险些原地题诗一首，好在周围还有零星自习回家的同学，她才控制住自己不乱发神经。
走到林妈妈便利店，萧以落熟悉地找到隐藏门铃，嗡一声摁下去。
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她感受到一道强光打在脸上，随后锁被卸下，玻璃门从里面打开。
“以落？”林妈妈道，“这么晚了你上哪鬼混去了！还一身酒味儿！快进来！”
萧以落战略性地嘿嘿一笑。
便利店是个小双层，楼上便是林妈妈住的地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林妈妈很快找到一件干净衣服，给萧以落撵浴室去了。
“洗不干净别出来！”
林妈妈今年四十多岁，脾气却阴晴不定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乱发一通火，然后第二天全忘到脑后，好像那是后反劲的起床气。
据说她年轻时被男人骗过，才单身主义到现在。
刚认识那会儿萧以落才表白失败，听言叹了一声。
然后坦白经历，“林妈妈，实话告诉你，我连被男人骗的机会都没有。”
林妈妈：“……”
她当时的表情挺震惊的，半晌过来抱了一下她。
“一代更比一代强，你遇到这个不仅瞎，还不是东西。”
萧以落都要笑死了。
那之后，她们关系越来越好，类似于同病相惜。萧以落给林妈妈带来了很多生意。而了解萧以落家庭后，林妈妈也开始主动照顾她。
播报器叫唤“欢迎光临”，叫唤到第二天早上十点。
萧以落从里屋的小床上爬起来，头发乱蓬蓬地朝楼下一喊：“林妈妈，生意不错啊。”
“生意不好也叫不醒你。”林妈妈翻着报纸，一眼都没看她，“睡得像个死猪。”
“……”
死猪拱拱鼻子，去厕所洗漱了。
重新坐到楼下，早餐已经摆好在桌子上。隔壁街豆浆油条，萧以落上了大学就没吃过这口了。
又是一声“欢迎光临”。
萧以落从咀嚼中抬头，觉得那字念得不太一样，听上去很尖，不像电子仿声。
“你这语音播报器，自己录的？”她问。
“对啊，多亲切呢。”林妈妈答。
“……”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太了解她，还知根知底，能看明白她所有表情，萧以落差点就信了。
她放下筷子，问：“你是不是不会弄？”
林妈妈轻快地眨了两下眼，“……别胡说。”
那就是说中了。
萧以落憋住没笑，走到前台面前，打开电脑，“你这个是蓝牙的，可以自己输入文字，不需要自己读，还能播放音乐呢。”
说着，她当即来了一首廉价音质卡农。
林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