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的绿皮火车,每一段都需要人细细品味,从家乡的小城到上海,意味着翻山越岭的三十多个小时。
整个班级包揽了一大半车厢的卧铺,同学们很快陷入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憧憬,兴奋,激动,期待占满了她们单纯的心,一路欢声,高歌,一夜两天。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上海站几个字,大家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叽叽喳喳,不停地向旁人表达她们喜悦的心情,像群新出生的小鸟,叫个不停。
等到火车刚停稳,车门一开,大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的冲了出去,每个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口新鲜的有劲的,象征着希望的空气。
大家围在一起,跳着闹着让带班老师给他们拍着照,一个稚嫩的脸上挂满了喜悦与兴奋,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上海,我们来了。”
上海,我们确实来了,下火车时还是早上的八九点钟,初升的太阳还没有带来丝丝暖意,我们的心却已经跟随这阳光畅游遍了这新世界,一日之计在于晨,从小学到老人,都知道的一句话,它的妙曼之处就在于每一个清晨都与前一个不一样,每一天的希望都不一样,不同的时分,不同的地点感受到的都不尽相同。
尝在唇间的晨,与萦绕鼻尖的晨之间同样存在微妙差别,而在这一刻,这一个清晨是我们青春扬帆的清晨,充满了希望,未知,和冒险。
“来了来了,来接我们了。”带班老师语气也带着兴奋,对着孩子们一招手,整肃着队伍,仔细的挨个挨个点着人头。
来接我们的是两辆小巴车,一辆可以坐十几人左右。
我们分批装上了各自的东西,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待老师再次清点好人数,小巴车缓缓启动,我们才能仔细的看一看我们将要生活的这座城市。
车子行径在上海街道,孩子们好奇的打量这座城市,个个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窗外,惊呼之声瞬间而起,从桥上看周围,大气磅礴,高楼大厦要把脖子抬到最高才能勉强看到顶,而这样繁华的建筑一眼望不到边。
“蒋萌萌你快看,这座楼好高啊,我抬起脖子都望不到头。”罗雨萱兴奋的用手指着一栋好大的建筑,大声的招呼着同伴快看。
“我也是啊,真高的楼。”蒋萌萌抬起头跟着说话女孩的眼光看去,众人也一并抬头看去,一路高楼林立,一个个脖子伸的老长,望眼欲穿,也望不到顶,好似房子已修到了天宫,一个个忘得脖子酸疼,才不情愿的放弃要将房子看穿的决定。
“黄雯你看那个就是立交桥哦,我们上立交桥了。”
“快看我们下面,我们在离地面好高的地方坐车哦,妈呀吓死我了。”苏婷一声尖叫,再次带走了我们的目光,小城市人少车少,根本就没有立交桥这种东西,众人顺着车窗往下看,就像站在悬崖边往下望,全都目瞪口呆,吓得瑟瑟发抖,心里默默祈祷司机师傅一定要仔细开车,这么高的高度,万一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那就是车毁人亡,只能十八年后再做个美少女了,想到这里,大家不由得抱紧了紧身边的小伙伴,唯恐发生意外。
“前面那个大桥,好大哦,那下面是湘江还是长江?”大家七嘴八舌的积极讨论着,惹得一旁接待我们的人实在看不过去一群乡巴佬进城的模样,插了一路“那是黄浦江!”
大家才恍然大悟,莫名的觉得上海更神秘了,人人脑中此刻都出一副电影中经典的旧金山大桥的画面,套在自己身上,觉得阳光刚好惬意,突然有种自己已经国际范的感觉,让大家都美得有些飘飘然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一瞬间喜欢上一个城市也是会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这种感觉真奇妙。
不过半个小时,周边的景致就开始低矮了来,再行几分钟,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闵行区工业区的一个小厂房里面。
几十个学生被分配到两间房间,十几架上下铺中,吃东西需要外出街边小商店,洗澡共同一个大浴室,跟游泳馆的公共浴室一样,一人对着一根水龙头,关系好的还能互相搓背。
沿着工厂公路走出十分钟,才能走到卖小吃的街边店铺,麻辣烫,面条,酸辣粉,冒菜,包子豆浆,都是些小城里也随处可见的普通吃食,破旧的街道偶有一两家理发店,一两家烧烤店,一两间服装店,也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开这条街道,开发区的工厂里边人烟罕至,各个厂库大门紧闭。
住所及周边的环境让每个怀着憧憬的小伙伴大失所望,“这是个什么破地方啊?这房间也太差了,十几个人住一个屋,还不如我们学校的宿舍呢!”张薇薇点着她不知从哪弄来的香烟,坐在一张下铺,随手抬起脚一只脚踩在床沿边,习惯性的边抽边骂骂咧咧起来。
“你少抽点烟,本来房间就小,这烟散不出去,味道更难闻了。”
“就是呀,这什么破地方,这是上海吗?我们不会被拉到上海最郊区的地方了吧!。”
“早知道我们来这里是这个样,还不如不来呢。”
“对呀。我们不是要做化妆师,化妆品导购的嘛,在这给谁画?给鬼画嘛。”
一群女人在一起,话题一起不亚于在一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