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后寇家萧条,夏家覆灭,我醒来就在服役园,仿佛是前世今生,但我却是个孤儿,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处,也没有人听我诉那些冤屈。
只听说寇将军战死沙场,寇家夫人殉情上吊,寇少将军接管寇家继续在边关平乱。夏家谋逆,一家三十二口皆被赐死,大漠上的亲友也未放过。
在入宫三年半后,在人人皆想逃离的服役园里,只有我安乐的做着这些粗鄙艰辛的差使,一生都不想踏出半步。
这是个微凉的十月,某一日的正午,听说,寇少将军班师回朝,脑子里屏蔽了许久的那抹白色身影如泼墨一样覆盖了我。
那个少年,我怕他回京,也盼他回京,也曾想过他找到我,同我讲一个合理到能让我原谅寇家的理由。
然而我只听到那圣旨说道罪臣夏风如何勾结叛臣谋害寇老将军,最终被寇少将军就地正法、曝尸城楼。
次日,服役园里的贱婢夏瑶没能再醒过来。也罢了,这恨未免也太累人了。既然活着注定殊途,不如死处同归来的圆满。
自此,我回想了那遍短短一生,便陷入了昏迷。
那是一片白晃晃的世界,
不曾有我熟悉的华衣美服,
不曾见漫山遍野的花开,
不曾见古瓦琉璃上有斑驳的岁月痕迹。
如同春日的大梦一场。
我不知我从何处来,
也不知该向何处去。
抬腿想跑,竟没迈开步,如同睡梦中在阶梯和悬崖边、一脚踏空那般忽然失重,我浑身一栗,不禁汗颜,果然还是个梦。
谁知我却未立时三刻从哪里惊醒过来,而是真如一头扎进了悬崖般,从山涧清溪的山坳落下去,惊得我来不及叫一声,约摸着差个一丈就要着地的时刻,却望见有一白色宽厚的身影顺着我坠落的地方飞身向下而来,我费力抬手想捉住他,指尖碰指尖那片刻,我看清他的样子,眼眸深邃,唇紧抿着。
血肉之躯重重砸在地上,我的世界,陷入黑暗。我不知道是谁在呼唤我的姓名。他喊:瑶儿,回来。瑶儿,回来。一声声、一句句像撞钟一般敲响在我心里,有浓重的宗教色彩。或者说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