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明昭这样问,江元黎身为丞相,让他来教导公主有关南国风俗文化之事,多少是有些屈才了。
但周帝这样安排,明摆着是心疼明昭,江丞相前来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来人得是江丞相才行。
至于南国风情,不过是临时拿来的借口罢了。
不过这事儿厚朴可不会同明昭多说,将周帝的话带到后,便告退了。
这消息于明昭而言,无异于一个大馅饼从天上掉下来,正正好落在她面前。
先是福蕴做出了功效十分好的香囊,再是每日可以名正言顺地同江元黎处在同一屋檐下,明昭这会儿开心得不得了。
虽说江元黎每日只能抽出一个时辰来教导她,时间算不得长,但比起每日里费心去寻他的气息来说,这一个时辰简直如同久旱逢甘霖。
周帝素来雷厉风行,今日里告诉了明昭这件事情,第二日就排上了日程,将江元黎请了过来。
江元黎头一天晚上忽然接到周帝的旨意,让他每日午后抽一个时辰出来教导公主南国的风土人情。这旨意来得突然,且有几分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江元黎依旧费了心思准备了一番,从书房中挑了几本颇具特色的杂记,第二日午后申时,准时候在了瑶光殿外。
明昭因着福蕴的香囊,又因着厚朴传来的这个大“惊喜”,昨夜里睡得很是安心,今晨早早儿地便起了来,想起昨日在铜镜里看见的自己那副病恹恹的面容,明昭特意细细上了妆。
月丹在一旁打趣她:“昨日里公主气色差成那样,都只让奴婢浅浅地遮了一下眼底,今日里气色好多了,反倒还要细细上妆了。”
明昭好笑地瞧了她一眼:“父皇母后又不会嫌弃我丑,江丞相可就不一定了。”
月丹笑意更深:“丞相岂敢?”
明昭端起铜镜,细细打量了一番。
说到底今日也并非什么大场合,若是描了一个华丽的妆容,反倒显得奇怪,因此月丹并未下重手,只细细擦了一层粉,又在她眼尾处鼓捣了一阵,最后在她唇上点了点胭脂,便是完成了。
明昭一双眼眸生得极好看,灵动清透,纯澈见底,月丹今日里又在眼妆上下了一番功夫,一眼看去,便不自觉被吸引。
明昭端详一番,很是满意地放下了铜镜,又在梳妆匣里翻看了一番,挑了一只猫眼石镶玉的步摇,妆点在鬓间。
明昭这般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待听得有人通传江丞相到,心中更是愉悦,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申时的日头烈得很,引路的宫人汗流浃背,偷偷抬起手,拿袖子擦汗,余光瞥到一旁的江元黎,却见他神色平静,在烈日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气度非凡,仿佛这烈日丝毫影响不到他一般。
引路的宫人顿觉羞愧,垂了手立在一旁,不敢再有动作。
明昭提了裙摆走出来,外边儿烈日炎炎,可江元黎独有的冷冽清香馥郁绵长,倒让她觉得比放了冰的殿内还要让人舒畅,唇边的笑意真切:“丞相请。”
烈日的光华似乎映入了眼前少女的眼底,在她眼眸之中绽出浓郁的色彩,就连她发间那流光溢彩的猫眼宝石,也被这样的光华衬得黯然失色。
江元黎动作一顿,却又立刻恢复如常,教人看不出端倪,跟着引路的玉茗去了瑶光殿东侧的偏殿。
昨儿夜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明昭便让月丹与玉茗带人收拾出了偏殿,当一个临时的学堂。
江元黎直接入瑶光殿,若真要追究起来,于情于理都不合,但周帝安排此事,本就是为了明昭着想,自然是由着她来,哪怕有些不合规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周帝也不会任由闲话传出去,听闻明昭打算留江元黎在瑶光殿讲学后,又让厚朴去了贪狼殿。
于是明昭兴致勃勃地在江元黎对面坐下后,便听得前院又有人来传,道是太子殿下来了。
明珩丝毫不见外,入了偏殿后便在明昭身侧坐下,对江元黎笑道:“听闻丞相少年时曾去过南国游历,想必很是了解南国风情,待下月南国使臣入京,孤少不得来往,便想着同清宁一道听一听,以备不时之需。”
明珩既然这样说,江元黎自然无异议,将昨日准备好的书册递给二人,一一讲解。
明珩身为太子,对南国了解的深浅自然与明昭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难免不一样,不过江元黎得的旨意是让他教导明昭,他便按着昨日的预想,从两国渊源讲起,大略数了一数南国历代的情况,深入浅出,生动且细致。
明昭听得津津有味,一面听江元黎讲故事,一面根据他的指引翻看书册,全然沉浸其中。
然而一本书只翻了一半,江元黎便止住了话头,道是时辰已到,明日再继续。
明昭正听得起劲儿,故事却戛然而止,顿时有些不乐意,想让江元黎再多讲些。
明昭张了张口,见江元黎敛眸收拾书册,深色淡淡,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她也分不清究竟是想听江元黎再讲讲故事,还是只想留他这个人下来罢了。
明珩再了解明昭不过,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对她摇了摇头,道是来日方长。
明昭便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