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端方的上马方式,戚玉霜上马的姿势可谓毫不讲究,随心所欲。周显忍不住想皱眉,又想到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能暂时按捺下去。
踏雪感觉到了两人的重量,“咴溜溜”打了声响鼻,前蹄猛地刨了刨土,却没有往前走。
周显回头用眼神询问戚玉霜,戚玉霜胡扯道:“估计是你太沉了。”
我当年抱你骑马的时候,你可比现在轻多了。
周显:“……”
看周显吃瘪,戚玉霜心情大好,拍了拍踏雪的脖子,笑道:“行了,撒娇适合而止了,我们走!”
踏雪听话地扬起前蹄,向山下飞驰而去。
马背颠簸,周显心中忽然有些触动,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余姑娘,我总觉得……你似乎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戚玉霜随口瞎编道:“许是在街上遇见过,我这个人最喜欢去镇北关逛集市,一个月能去三次,没准还买过你家的布。”
周显心里刚升起的一点异动顿时被打散到了九霄云外,他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我一定是太过紧张,一时心绪不定,不然怎么会……心跳得如此厉害?
……
临阳县城就在陈家村以东十五里的地方,以踏雪的速度,戚玉霜估摸着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她先回了一趟陈家村,神神秘秘地打了一个大包袱,对坐在马背前面的周显抬了抬下巴:“抱着。”
周显问:“这是什么?”包袱里硬邦邦的,带着冰冷的温度。
戚玉霜:“让你抱着就抱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显只能摆出一个不那么雅观的姿势,单手抱着这大包袱。他生得芝兰玉树,此时与这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凑在一堆,显得格外滑稽。
两个人加一个大包袱重新上路,踏雪奔跑的速度好像都沉重了几分。
忽然,戚玉霜隐隐觉得马背有些许不同的战栗。
这种颤抖的节奏!
仿佛应和着她的预感,从地底开始逐渐传来一种沉闷的声音,带着异常韵律的节奏,从远方越来越近。
戚玉霜猛地勒马回头。
旷远的山野草原,在夜色中镀上了一层沉闷的暗色,随着风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就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影子铺天盖地,沿着那天地一线,缓缓现出了身形。
戚玉霜的瞳孔在一瞬间几乎缩至针尖大小。
犬戎大军……到了。
数千匹战马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从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戚玉霜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周显的眼睛,大喝一声:“驾!”
踏雪快得像是要直接飞起来,四蹄踏在地上,宛如一道道追魂夺命的鼓点。
临安县城隐隐的轮廓已经在夜色中显现出来。
周显没有躲开戚玉霜的手,他声音极为冷静:“是不是犬戎大军已至?”
戚玉霜夸赞一声:“不错呀。”随即又觉得像是在夸三岁小孩,赶紧弥补了一下,“我是说,你说的不错,正是犬戎大军到了。”
周显眉头蹙起:“犬戎大军怎么会来到临阳县城?”
这也正是戚玉霜在思考的问题,这种正经问题,她倒不会糊弄孩子,还是会好好回答的:“多半是有关隘失守了。”
骁山防线,是沿着骁山山脊筑成的烽火防线。骁山山势极为险峻,想要翻越只能走已经开辟好的路线。犬戎并非是奇兵天降,而是大军直接压境,说明不是走山间小道奇袭入关的——那样人数太少了。
一定是有一道关隘,在无声无息中失守了。而此时镇北关的皇帝大臣们,多半还蒙在鼓里!
周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双眉紧紧皱在一起。戚玉霜补充一句:“看这个兵力数量,多半还不是犬戎主力。”
周显一愣:“你连这都能看出来?”
说漏嘴了,戚玉霜赶紧岔开话题:“先进临阳县城。临阳城高壁厚,足以支撑几天没问题。”
奔到城门口,大群百姓正如潮水一般涌来,男女老少哭叫推搡之声响彻四野。
“犬戎到了!”
“蛮子杀来了!”
百姓昏头昏脑地向城门口冲去,临阳县城上却已经响起了号角声。
敌袭!
瞭望台观察到了敌踪,准备关闭城门!
百姓们哭泣混乱,手忙脚乱地往城门里冲,戚玉霜把周显按在马背上,自己步行牵马向前,努力在人群里保持着平衡,跟在人群最后,不让踏雪踩到人群中的老弱妇孺。
在一片乱声中,城门上方传来沉闷的声音。
“吱呀——”
守城的士兵推动了绞柱盘,千斤闸开始徐徐下落。
戚玉霜牵着马,跟在人潮末尾进入县城。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孩童的哭声:“娘!”
原来是一位妇人不小心摔倒,落在了城门的千斤闸外。千斤闸距离地面只剩三尺有余,那孩童身量矮小,猛地从千斤闸下方的空间钻了过去。
“阿牛!我的孙儿!”一位老婆婆动作颤颤巍巍,哭着向千斤闸扑去。
戚玉霜一把将她拉住。
千斤闸一旦彻底落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