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朝中大臣,礼部掌舵人,尚书大人韩轻尧堂而皇之的请锦衣卫都指挥使吃饭,这本就是一件极引人关注的事情。
在万江楼进入酒楼的第一时间,东厂便将消息传递到了陛下面前。
两人本就是相互制衡的关系,若是东厂不说出来,反倒被认为失责。
姜承龙最近被北境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虽然现在首战告捷,但仍不能松懈,斩落的七万人马,根本就不是草原精锐。
听到韩轻尧请万江楼吃饭,他眉头微微皱起:“他不会是想请万江楼出手,杀了沈黎吧?”
谁都知道,沈黎与韩家,有化不开的生死大仇,刨祖坟的那种。
朝中做官,谁都会留一线,没有绝对把握,绝不会闹出人命。
但沈黎不同,这个愣头青,上来搞死了韩家最优秀的后辈,韩攸之,又在佟州灭了韩家的武力底牌。
韩家虽然没弄死他,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韩轻尧,每天早朝还有可能看到沈黎,这尼玛比吃了一坨大便还难受。
东厂掌印太监吴境沉吟一番后:“奴才觉得,锦衣卫势大,可能觉得,没人敢去告密了。”
这有点杀人诛心了,摆明了说人家锦衣卫现在权势滔天,觉得没人敢打他们的小报告了。
姜承龙翻了翻白眼:“你就能想到这些争宠的事情。”
吴境有些腼腆微笑:“奴才嘛,无欲无求,对金银美女也没多大奢望,只能奢望陛下能多一些恩宠啊。”
“哼,你倒是通透。”
他轻哼一声:“问你也问不出个什么缘由,走吧。”
“奴才告退。”
“等等,回来。”
姜承龙皱眉道:“派点高手,护着点沈黎,这小子要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锦衣卫弄了,就不太好了。”
“奴才遵命。”
吴境低头微微一笑。
这便是他做人的智慧,常年服侍陛下,他已经对陛下十分了解。
陛下是那种见不得臣子过的太好的人,怎么说呢,是很矛盾的心理,又怕爱卿受苦,更怕爱卿开路唬,臣子爬的速度太快,他也不会满意,可这些恩宠,还偏偏是他自己给的。
今日他吴境三言两语,便在皇帝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锦衣卫接下来发展不会太快了。
东厂,西厂,锦衣卫。
之所以东厂最大,全是吴境自己的运作。
他为人低调,手底下的太监又被严加管制,这在外人看起来,这个部门可有可无。
他不像西厂,有一点小小的成果,便洋洋得意的去陛下面前邀功,而是如毒蛇一般蛰伏等待,等拿到确切证据,一次性解决对手。
朝中大臣,少于他来往,但他对朝中大臣的掌控,可一点不输锦衣卫。
对于护卫沈黎的人选,他出发前便已经选好,只在暗处监察沈黎,一来是堂而皇之的保护他,二来是看看他的屁股干不干净。
他知道的消息不比锦衣卫少,知道陛下如此宝贝这沈黎,全是因为火药。
即便他没有搜罗到配方,但也有了一些头绪,底下的能人已经抓紧时间研制。
只是火药配方在改良后,极其复杂,配比不对的话,会导致火药威力大打折扣,甚至点燃后只有一股白烟,这个时间还是比较长的。
酒楼内,万江楼抿下一口酒,嘴角扬起一丝幅度道:“韩大人,你当真好大的胆子啊,请我喝酒,你也不怕被陛下叫过去喝茶。”
韩轻尧拱手道:“万大人哪里的话,今日见面,不谈公事,全是韩某仰慕万大人而已。”
这话鬼都不信,万江楼不是傻子,他已经能猜出韩轻尧想请他干什么了。
他又知道沈黎在陛下眼前的宝贝程度,所以他万万不能出手杀沈黎,就算杀,也得等沈黎交出火药配方再杀。
“韩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这种人人喊打的职位,在你们文官看来,即便是同乘一辆马车,你们都会觉得晦气,何况是一起吃饭。”
他微笑着把玩着酒杯道:“若是韩大人不能真心待人,那万某只能告辞了。”
“别别别。”
韩轻尧笑道:“你急什么,这菜,还没上齐呢。”
桌上,已经摆了十七八个菜,而大桌子上还有不少空隙,看样子是要摆上三十个菜才罢休。
万江楼放下酒杯,食指在绣春刀鞘上划过:“韩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的人,一定要机敏,若是一个不注意,被人抓了小辫子,那就得死翘翘了,今日韩大人堂而皇之的请万某吃饭,本来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了之后,韩大人还虚以为蛇,这是打算在陛下面前埋下一颗种子啊?”
说着,他两指稍稍用力,抠住刀柄上的护手,猛地将刀从桌上拔出来。
绣春刀寒芒尽显,飞在空中时,又被他以剑指猛地一抽,锋利的刀身便在空中快速旋转,直奔房间一角,落在墙面上,如滚烫菜刀落在黄油上一般,丝滑的插入墙中。
外面响起一阵惨叫,鲜血顺着刀身上的血槽优雅的留在精致的地板上。
他微微皱眉道:“还在听什么?我忍你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