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子房祝新快速扫了沈黎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传闻这钦差大臣,可是太子殿下的少师。
如此年轻,怕不是少师,而是伴读玩伴一类的,怕是肚子里也没什么货。
得罪韩家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些。
不过佟州天高皇帝远的,他所知道的并不是十分详细,若是他知道沈黎弄死了韩家韩攸之,怕不会如此轻看了。
他只当这沈黎愣头青,在朝中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韩家的人,韩家便要他死。
若是杀,他也要找个全身而退的理由才能杀沈黎。
钦差大臣,代表的是皇帝陛下的脸面,要是在佟州翻车,整个佟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得死。
这也是自古以来,极少有人敢杀钦差大臣的原因,除非钦差大臣找到他们必死的罪证,他们才会铤而走险。
沈黎笑呵呵的说道:“哎呀,房县令,客气了客气了。”
房祝新微微拱手道:“钦差大人一路辛苦,下官早已略备酒菜,为大人接风洗尘。”
“那感情甚好哇,你不知道,我们俩一路狂奔,连口饱饭都没吃到,这下,终于有好酒好菜了。”
在万逸楼的目光中,沈黎渐渐换了一副嘴脸,如同猪哥一般,与那房祝新勾肩搭背,一看就是个狼狈为奸的主。
房祝新也微微皱眉,这小子到底是忠是奸,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此人?
两人脸上都是笑眯眯的,实则心里各自打着算盘。
县衙破败,屋顶上多处瓦片不翼而飞,阳光顺着缝隙照入大堂内,有的地方的房梁,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腐烂,断裂。
整个县衙破败无比,散发着一股霉味。
到了后堂,房祝新盛情邀请沈黎入席:“大人稍候,饭菜马上就来。”
沈黎点点头,看了万逸楼一眼。
作为侍卫的万逸楼,是没资格入席的,他站在一旁,顿时明了沈黎的意思。
外面的难民衣不蔽体,若是这房孙子敢搞一顿山珍海味,当场便斩了他,随后再收复县衙,给百姓们派粮。
不过,第一次见面,这房县令应该会很谨慎。
果然,端上来的,是两碗黑乎乎的浆糊,里面有一些杂粮树叶,还有树皮等物。
“大人,下官无能,只能弄来这些食物,这些日子佟州城内的粮价大增,县内早已弹尽粮绝,能吃的,只有一些树皮草根而已,委屈了大人。”
房祝新虽然一脸内疚,但脸上却闪过一丝精光。
这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也是试探沈黎。
若他真的能吃下去,那事情就麻烦了,他也得考虑及时退出佟州了。
可沈黎皱着眉头,拿起筷子挑了挑这黑乎乎的泥浆,一脸嫌弃。
你这扮清官太过了吧?当初仙平县的县令好歹还给老子送来一块猪头肉呢!
他缓缓起身,也并未动怒,反而笑着对房祝新道:“无妨,我们路上吃了一些,还不是很饿。”
“呃,那下官为大人留着。”
房祝新笑道:“既然大人来了,那要不要去城墙上对百姓们说两句?最近咱们佟州城内百姓逃亡严重,基本上都去了城外,要么落草为寇,要么加入了邪教,大人来赈灾,那理应通知一下百姓,振奋一下人心。”
一次试探,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日久才能见人心。
沈黎点点头:“行,那便见见百姓,稳固一下人心。”
整个佟州城的百姓,现在只有七千多人,多是跑不了的老弱病残。
如此饥荒,按道理来说,百姓早都跑的一个不剩了,可其他县城根本不接收难民,见到他们直接暴力驱赶,这些难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么参加邪教,要么等死。
可天道宗也不养闲人,根本就不要那些老弱妇孺,只要青壮能打的汉子。
那些老弱妇孺只能留在家中,拔草而食,或是等死。
房祝新整顿了一下县衙人马,足足八个人!
加上沈黎二人,一共十人。
看着身后面黄肌瘦的八个皂吏,沈黎暗暗冷笑。
这怕不是表面上的功夫,内地里,这房祝新不知道有多少手下呢?
甚至这城中,还有大量韩家的人,在跃跃欲试中。
到了城墙上,房祝新一席破烂官袍,常年没洗已经发黑,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各位百姓,朝廷派了钦差大臣,带了大量的粮食,这下,咱们有救了!”
沈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尼玛,这上来便给老子下套是吧?
届时我要是拿不出粮食,我就得被这群难民活活吃了。
那些难民顿时眼前一亮,满眼都是希冀的看向沈黎。
不过也有人暗暗摇头,这钦差大臣,太年轻了。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再加上这钦差大臣衣着如此光鲜,定然是个大贪官。
沈黎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蓝大锻的官袍,再对比一下房祝新破烂的官袍,顿时深吸一口气。
本官,还是不会做姿态啊。
他也学着房祝新喊道:“各位百姓,我是新来的钦差大臣,钦差来了,佟州就有救了,钦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