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以为谢回玉只是脚程慢,才这么久没有回明剑宗。因为她给他防身的玉佩一直没有动,所以也不担心他的安危。
直到她和孟池正下棋时,看守大殿的弟子急急忙忙跑过来告诉她:“仙尊,不好了,谢,谢师兄的魂灯快要灭了!”
“什么!”巫山唰的站起来,不小心把棋盘掀翻,黑白棋子哗啦啦撒了一地。
孟池正神色一黯,收回捻着一枚棋子正要落下的手。
他轻抿着唇,对那弟子说:“你快讲。”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心神不定的巫山:“弟子刚才进去大殿,就看见,看见谢师兄的魂灯,忽明忽暗的,像是快要灭了……”
巫山呆了片刻,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那弟子后退一步,心虚的不行。
他作为看守大殿的弟子,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谢回玉的魂灯异常,若是什么普通弟子也就罢了,偏偏是霜泠仙尊的弟子,那位风头正盛的绝世天才。
想起刚才仙尊惊骇的模样,他就害怕腿软的不行。
完了,谢回玉没事还好,真出了事,他绝对会被处罚的,甚至,死都不会死的痛快。
孟池正叹息一声,把棋盘扶正,弯腰将散落一地的棋子捡起来。
“你何不等魂灯灭了再过来。”他轻轻的说。
弟子瞬间害怕的跌坐在地上。
他以为孟峰主是在讽刺他,殊不知,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就是孟池正的真实想法。
何不等魂灯灭了再过来。
何不等谢回玉死了再发现。
孟池正把弟子扶起来,甚至替他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弟子连连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一发现就赶忙过来寻仙尊了。”
孟池正面色温和的拍拍他的肩膀,告诫他:“不必害怕,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外传,以免引起流言。”
弟子知道他会保了自己,感激涕零的走了。
……
巫山回霜峰,冲进谢回玉的房间,在他的床褥上来回翻找,手颤抖的不行,却怎么也找不到一根谢回玉的头发。
“师尊,怎么了?”殷叶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她。
少年已经换上了明剑宗的弟子服,干净整洁的制服更加凸显他五官的秾艳,眼尾缠着的酡红色似日落前的一缕残霞。
在巫山看不见的地方,他扯开既天真又残忍的笑容,笑眼弯弯如月,满眼都是碎盈盈的甜意。
巫山蓦地抬头,嘴唇嗫嚅:“你师兄,遇险了。”
殷叶惊讶的睁大眼,一脸担忧:“那该怎么办呀,师尊,我们快去救他吧!”
巫山敛下眸子,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扒拉:“找头发,找他的头发。”
殷叶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在床脚的某处捏起一根黑色发丝:“师尊,这是不是师兄的头发。”
他两指间捏着轻飘飘的发丝。
“是它!”
巫山赶紧接过,祭了张符纸,连同那根头发一起烧了。
符纸的灰烬在空中缓缓出现几个字。
西海,毒瘴。
“怎么可能。”巫山不可置信的叫出声。
竟然是在西海!
谢回玉根本就没有离开玉壶宗!
就算是现在立马御剑去西海,至少也要两天时间,两天,太久了……
巫山去大殿看了一眼谢回玉的魂灯。
满墙的魂灯都旺盛的燃烧着,只有谢回玉的那盏,小小一簇火苗颜色暗淡,摇摇欲坠。
想起云落山的初见,小少年浑身是伤也要倔强的和命运抗争。那时候,他后脑勺的头发都被烧断了,被燎的短短的卷曲着。
破草鞋掉在水坑里,脏脏的小脚害羞的蜷缩起来,像个小傻瓜。
巫山回忆起他的样子,唇角微微弯起,然后嘴唇的弧度重归平整。
她给孟池正和掌门各送去一只传音鹤。
她双手掐出复杂的手诀,灵力抖动带起小范围的狂风,幽蓝色的火焰从她脚底开始燃烧,渐渐爬高,最后晃动着映在她的眼帘。
幽蓝的火光狰狞的吞噬她的灵台,修为一点一点下跌。她抬眼,右手在空中一划,破开一道空间裂缝。
巫山面无表情的走进去,眉心的朱砂痣仍旧耀眼夺目。
转瞬间,女子出现在一片灰蒙蒙的毒瘴林中。
这里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了,只留下漆黑的树干,张牙舞爪,狰狞着,叫嚣着,想把人拖入地狱。
“噗……”巫山吐出一口血。
她的修为,掉到了大乘中期,即便燃烧的修为,可她依然在裂缝中受到了时空碎片的绞杀,此刻五脏六腑都受了伤,挪位一般的疼。
这里的毒瘴太过浓郁,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光石发出的亮光也照不出去。
巫山散开神识,覆盖整个毒瘴林,最终在一个角落发现了浑身溃烂的谢回玉。
黑乎乎的树干下,小孩蜷缩在泥里,双眼紧闭,面色灰败,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是渗血的烂疮。
他的灵力耗尽,一丝力量也无了。
巫山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少年的眼睛无知无觉的睁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