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京士柏案推迟再报,要先报道本港新出的案子。
“现在有没有嫌疑人?案件进展怎么样啊?
“你只要给我一个好消息,我就能渲染渲染,让明天的版面好看点。”
方镇岳转开头,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有些烦躁的深吸一口气,才道:“现在抓到一个嫌疑人,但线索太少,并不能确定对方的嫌疑有多大。如果你要引导舆论,就只说有顺着线索摸到第一个嫌疑人,但不要说太多。”
“那个嫌疑人是怎样的?”郭永耀探头往里面看。
方镇岳却用身体挡了下,随即摇摇头,示意不要深究。
“很不确定?”郭永耀皱眉。
“很不确定。”方镇岳说罢拍拍郭sir肩膀,便转身回到原处,继续隔窗观察。
结果才送走郭永耀,又迎来邱素珊。
“madam!”林旺九几人率先看见邱素珊,纷纷站直了打招呼。
方镇岳却没回头,眼睛仍盯着窗内的孙新。
“怎么样?招了吗?”邱素珊一开口,便暴露了她的心急。
“几个问题反复问,孙新的回答没有问题。他不承认自己杀人,也表示对此毫不知情。他没有不在场证据,但我们也没有他在场的证据。”方镇岳低声叙述,眼睛仍不离审讯室。
“逼一下吧,诈一诈,吓一吓了。”邱素珊瞪着窗内的易家怡,“这样春风和煦的问,能问出什么来啊?”
“……”方镇岳终于回转头,皱眉瞪向邱素珊。
“黄sir给我打电话了,说最近接连发生凶案,甚至还出了碎尸案这种丧心病狂的案件,报刊一登,一定会造成恐慌的。之前京士柏公园不能逛了,现在樱桃街绿地也不能去,渡船街附近是抛尸地,很不吉利很可怕。
“而且第一凶案现场至今还不确定,谁知道凶手是不是就住在隔壁啊?
“到时候人人自危,舆论很差的。”
邱素珊心烦的说了一大堆,见方镇岳仍盯着自己,才吐口气,闷声道:
“黄sir让我们一周内破案,行不行啊?”
“那直接去马路上随便抓个人结案咯。”方镇岳眼神转凉,又望向审讯室。
“破案也有奖金呐,而且提拔你的报告我也申请了。好事也有,现在上面施压,你也不能不接着啊。”邱素珊伸脚踢了下方镇岳的鞋侧。
“有没有别人施压,我都是尽力而为。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邱素珊掐腰在边上瞪了他半天,确保方镇岳确确实实不会再理自己,这才无奈离开。
走出审讯室大办公区,正遇到刚在走廊边挂了电话的郭sir。
两双焦灼的视线相交,仿佛对上了暗号。
第二天,各大报纸果然刊登了渡船街碎尸案。
只是陈述的细节,却远比方镇岳说的要多。
报刊上明确显示,现在警方掌握的嫌疑人,是个大陆来的年轻仔。
正是冲动又叛逆不懂后果的年纪,苍白的像鬼一样,从来只拿斜眼看人,沉默寡言且神经质。
而不敢跟女人讲话,畏惧他人的本性,正可能是造成他心理扭曲,想要通过虐杀他人来获得掌控权、强大幻觉的诱因。
这个大陆仔还在深水埗人最多最杂的区域卖馒头,常常阴恻恻的观察来往路人,说不定就是在选择受害者。
那卖的哪是面点啊,根本就是蘸血的馒头啊。
……
……
“怎么会这样?”易家怡捧着几份报纸,眉头皱的打结。
昨天审问过后,就因为证据不足将孙新放了,今天却出了许多这样的报道。
这叫他怎么抬头做人?
报纸虽然没有点名道姓的指出是孙新,但他在深水埗卖了快一个月馒头,谁不认识那边皮肤格外苍白的卖馒头的少年啊?
易家怡气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份份报纸的翻,火气就一点点的升温。
“可恶!可恶!可恶!!!”她一叠声的咒骂,仍显得不太凶。
林旺九站在白板前,盯着上面的关键字,随口道:
“报纸就是这样,怎样耸动就怎样报道。
“公共关系科恐怕也是默许的,首先他没有说太多信息,在法律意义上算是保护了嫌疑人的隐私。市民自己猜出是谁,这怎么能怪报纸和警方呢?
“民众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嫌疑人身上,讨论这个嫌疑人是不是凶手,怎么越看越像凶手之类的,总好过市民攻击香江治安不好吧。
“警方不被骂,压力小,公共关系科当然开心,干嘛要竭力阻止?
“说不定郭sir并没有煽风点火,只是没向报社施压而已。”
林旺九一开口,总是愤世嫉俗满满负能量,老年愤青。
但易家怡仔细想想便觉得有道理,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原地打转。怎么能这样,让清白的人被报纸言语施暴。
孙新看起来可不像是大喇喇不怕指指点点和辱骂的人。
以前看电视,许多市民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遇到这种时甚至可能跑到嫌疑人家里去骂人,还觉得是在伸张正义。
如果孙新被一群大爷大妈围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