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协议为准。”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高集后来问了心理辅导员的同事,逐渐明白当初池竹西的状态。
如果将悲伤化为五个阶段,他否认、愤怒、恳求、沮丧,但他一直没有接受。
也只有在偶尔,在某个深夜,高集才会又想起当初池淮左紧紧抱着池竹西,又轻拍在他背后的手。
兄长的庇护和冷漠都是那么真实,那份记忆随着时间慢慢化为沙,被风吹散,被雨消融。
高集觉得这或许出自人的自我保护功能,让自己不平的记忆总会在人生中消失,更何况那终究是别人的事情。
而对于池竹西而言是否如此,他不得而知。
或许这十几年池竹西一直没忘,所以才会在这样的雨夜出门,临到楼下又踌躇不敢前。进一步是痛苦,后一步也是痛苦。当池淮左坠楼的瞬间,就连仅仅站在那里,也变成了痛苦的一件事。
痛苦只会把人的状态折磨得越来越糟糕……就跟池竹西现在一样。
“我的医生说这不算很严重的问题,人经常会在心里进行自我对话,我只是……想得更多一些。”池竹西立刻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眼底的乌青在白炽光下清晰得惊人,“我又自言自语了吗?”
高集面不改色:“还好,我只是关心一下。”
“谢谢。”池竹西又低下了头。
外面的预审立刻拍桌:“池竹西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他的法定代理人呢?!”
“一直联系不上安澜娅,她在国外办展。”
“……笔录做完了吗,做完了给他签字赶紧放人!我只看他已经成年了,问话状态也能纳入正常范畴内,完全没想到有这方面问题。”预审吩咐完记录员后又去拍另一个民警的肩,“你去告诉老严一声。”
在民警推开门的时候,外面恰好传来严怀明高昂的声音:“高集呢?”
预审一愣:“你不是去见蔡闫了?”
“别管那个满嘴废话的女的,痕检结果到了!”
高集和池竹西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还在正常进行着语气类似唠家常一样的对话。
“西浦这么偏,天气又烂,怎么和你哥哥约在这里?”
“不知道,是池淮左定的地方。”
“这么多年一直没和你哥哥联系吗?”
“没有。”
“你还在念高三吧,十八岁了?”
“十九岁。”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高集说:“时间过得真快,上次见你和你哥哥一起的时候,你俩还不到我腰。”
“高警官。”池竹西咬着下唇,声音有点哑,“能别叫他‘你哥哥’吗?”
高集沉默半晌,才道:“节哀顺变。”
“您查出什么了吗?”池竹西轻轻问,“是谁在害他?”
“你觉得他是被人杀害的?”
池竹西闭上眼:“我希望是这样,不然的话。”
高集隐约觉得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完,但后面是什么池竹西一直没再继续,其实也不用他说,这种心情压根无法描述,让一个刚成年的小家伙面对这些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他正准备开口,耳麦里传来一阵声响。片刻后,高集重新看向面前的少年,眼里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别再想了,池竹西,就当他是一个逐渐生分的普通亲戚。”高集压着嗓子,他不打算再问下去了,推开椅子,“等会儿会有人来找你对笔录,确定无误后签了字回家吧。”
高集推开门,再次回头深深看了池竹西一眼。
也是在这个时候,池竹西隐约听见了门外的交谈声,音量很小,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无所不知般将他们交谈的内容完美复述了出来。
【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痕检调查了窗户,窗沿有他的指纹,窗柩有踩踏痕迹,鞋底纹路符合,残留物和池淮左鞋底附着物对比也相吻合。】
“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痕检调查了窗户,窗沿有他的指纹,窗柩有踩踏痕迹,鞋底纹路符合,残留物和池淮左鞋底附着物对比也相吻合。”
高集猛地被钉在原地。
他听到了池竹西的自言自语,并立刻关上门,在看清少年神情的时候心里突地一跳。
池竹西突兀地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腰挺直,凝视着高集的双眼不再躲闪视线,眼睛透亮,嘴角抿直,说出的每个字干脆又清晰。
“高集的问题一直围绕着动机。池淮左找你的目的,你们之间是否有纠纷,你的年龄是否具备民事能力,确认你父母离婚协议中的股份分配开始生效的时间。他原本也怀疑这是一场凶杀,甚至连你也在他的怀疑范畴,可又突然改了主意。所以是警方找到了决定性证据。”
“光是痕检还不够……池淮左的坠楼无外三种情况,一是受人谋害,二是意外坠楼,三是自杀,现在的证据只能排除第一项。”
“高集在可怜你,比任何一次都要可怜你。所以是你最不能接受的一种。自杀?”从对方愕然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池竹西肯定道,“他们找到遗书了。”
将遗书这个词说出口的瞬间,他的表情又变了。只是一个微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