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凝冬是李畴的小侄女。当年北方大疫,凝冬一家自北向南逃难,赶来投奔李畴。只可惜大半都不幸染疾,折在途中,徒剩她与一位兄长侥幸撑着一口气,由李畴及时接回来。
后来喜安要出远门念书,身边很需要一个忙前忙后,帮衬左右的助手,李畴便及时推了凝冬上来。
冯喜安乖乖拿起茶盏,她很安静地听着母亲的絮叨,并不如寻常这个岁数的半大少年一般觉得烦扰。相反,由于这些时日自她十二岁起便太过稀少,因而格外珍惜。
她望向冯玉贞,相比儿时,她并没有衰老许多。岁月很是优待她,只有嘴角与眼尾在浅笑时泛起一些微小的纹路,面容依旧白净,皮肤于烛光下泛着细腻的、红润的光泽。
无论面对的是下仆抑或是官员,她待人一贯的和顺。好似被这些逝去的年月温养得成了一块暖玉,光是打一个照面便觉得十足令人熨帖。
冯喜安耐心地听冯玉贞说完,一条条回她:“凝冬先回屋烧水去了,我明日便放她回去探望两日。阿娘不必担忧,里衬套有一件贴身的薄袄,很是暖和。入夜后吃的干粮……”
话还没说完,低沉的声音自左侧屏风后传来,打断了她。
“你娘她日夜足够劳累了,这些日子一直惦念着你,寝食不安。若是饿了,吩咐外头守夜的奴仆为你端上些宵夜。”
说话间,高大的男人合着衣衫,身上还带着水汽,他迈着步子,顺势坐到冯玉贞另一边。
他今年三十有三,与冯玉贞相伴许久,崔净空从前周身不时冒出的那股阴戾之气收敛许多。一张玉面因而更显得清隽,宛若真成了一个斯文的读书人了。
冯玉贞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她扭过头,背对女儿,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在女儿面前意有所指。
概因这辈子都没怎么狠下心肠给别人摆脸色,因而这一眼也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反正崔净空床上床下见多了,见状很识趣地低眉敛目,不言语了。
他一出来,冯喜安脸色便淡了许多。她哪儿听不出这是暗指她少一回来就烦扰冯玉贞。
只要他和阿娘一同出现,两个之间便好似氤氲着容不得旁人插入的气氛,阿娘的一颦一笑也同从前不一样了,可是那时她太小,分不清其中的不同。
阿娘与崔净空成亲那会儿,她纵使心头不虞,可木已成舟,就像她知悉阿娘在岭南寨子的那两个月的高兴是做不得假的。阿娘既然心里舒畅,她也只好退一步,眼见两人拜堂成亲。
可她那时到底年幼,不知晓这意味着阿娘身边此后都会有崔净空的身影。像是一根牢固无比的钉子,嵌入原本相依为命的她们中间。
她心绪不佳,细看冯玉贞身上披的是一件银丝暗纹团花氅衣,虽说外衫本就宽大,可坐在椅子上,袖口差半截就要垂落在地,分明是男子的衣物。
将奉着的杯盏放下,冯喜安垂眸,径直出口告辞:“夜深了,女儿不宜再打扰下去,阿娘早些歇息,我们明日再叙。”
她起身就要走,冯玉贞措手不及,两手很仓促地在腿上一抹,起身送她:“这就走?也好,舟车劳顿,我前两日将你屋子清扫了一遍,你回屋好好睡一觉,明日不急着早起。”
“阿娘,外头冷,不必出来送我了。”走到屋前,冯喜安回过身,冲叮嘱的冯玉贞弯起唇角,温声制止她出来。
身后的崔净空淡声道:“早些休息。”
冯喜安掠过他的脸,不咸不淡道:“好。”
女儿走后,冯玉贞依然站在门口半晌,才转回身,怅然若失道:“自安安出去念书后,好似一下长大了许多,成了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她今岁及笄,寻常女子这两年间多要出阁嫁人了,她早不是从前那个孩童了。”
肩上一轻,氅衣被身后人脱下,冯玉贞被人半拥住,崔净空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不算凉。
被褥有些凌乱,两人躺到床上。崔净空将被角仔细为她掖紧,将冯玉贞裹得有些喘不上气了。自前年她偶感风寒,痊愈后仍留下一点病根,崔净空便格外紧张她。
崔净空握住她的肩头:“现在可能好好睡一觉了?自她落榜,两个月里你都没精打采,惹得我也不甚痛快。”
他言语轻慢,冯玉贞适才想起前半夜的事。上回他们欢爱早不知道是十几天之前的事了。自从接到喜安告知不日后回家的书信,冯玉贞便紧锣密鼓着手操办女儿的及笄与生辰宴,将崔净空这个大活人彻底抛到了脑后。
冷落他已久,崔净空憋着邪火使坏,冯玉贞被作弄得迷迷糊糊,险些就要让他得逞。最后临门一脚,又含泪拽着被褥反悔,说是安安许是明日就要回来了,不与他胡闹。
她如今的精力与二十七八那会大不一样,真叫他酣畅淋漓弄上一晚,怕是之后两天都别想再行动自如了。
崔净空没法子,沉着脸,借她一双软而细的手浅浅疏解一二。
冯玉贞闻言,钻到他怀里,细声细气抱怨道:“空哥儿,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老同女儿置气?安安好容易回来,我想念得紧,放眼前盯着还觉得不够,难免顾不上你。你就不能放宽心,也体念体念女儿?女儿一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