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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3)

“凭岚哥哥,济州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玩?”

小小的女孩撅着嘴躲在珠帘后面不肯出来,如今是盛夏,她穿了淡粉色的裙装,只能影影绰绰瞧像玉藕一般的小手。

微风拂动,那被拉出褶皱的袖口没有遮住那莹白的手腕。

鲜红的朱砂痣点缀其上。

像夏日中盛开的荷花,在花瓣的尖尖处点着一抹姝色,自身清丽无遐却蛊惑人心。

七八岁的男孩已经懂了事,自然知晓君王微服私询济州,而陈国公府上下相随,这娇滴滴的嫡小姐就被哄着骗着来了济州。

临行前大人们开玩笑:“月儿顽劣,只有四殿下劝的话才听哩。”

他牵着她的手许诺,藕粉清甜、荷花盛开、济州处处好风光。

陈秉月听了他的话来到了这儿,谁知藕粉清甜却黏腻,荷花盛开却耐不住酷暑炎热,济州风光好——可是大人们忙着国事,哪有闲心陪着她。

陈国公家的小千金,四殿下的青梅竹马。

济州巡抚是娴妃娘娘家的表亲,这位姑娘到了这个地界上就和公主也没有两样,除了楚凭岚也没人敢单独陪着她出门。

生怕众星拱月的小姑娘磕着碰着掉了点皮,他们跟着就掉了脑袋。

她躲在内室,不说话也不露面——就是等着人放低了身段去哄。

楚凭岚也不介意,拍了拍石阶上的土顺势坐了下来。他撑着一片巨大的荷叶遮着太阳,那是他丑时未到就爬起来选了一早上才带来的好东西。

“济州不好玩就等到年末回邺都,到时候我带你去逛元宵庙会,有捏的泥人……还有很漂亮的烟花。”

珠帘后面露出一个羊角辫。

楚凭岚勾了勾唇,继续哄:“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什么。”

那个小辫子突然缩回去了,里面的小孩幽幽地叹了口气。

“上次就没买…”

她含着糖,话说的不清楚。

楚凭岚却一下子想到他随父皇去围猎时曾答应她带来一个拨浪鼓,只是这次走的急,扔在了宫里。

没想到就在这小人儿的心中狠狠记上了一笔。

他慌了神,跳起来钻进帘子,将荷叶塞在她的手里。认真地保证:“等回去,等回去就把它给你。”

那小娃娃带着得意的笑,哪里有什么伤心。

他却并未觉得被愚弄,反而松了口气想将这个鬼灵精抱起来。没想到她装作小大人的模样拒绝:“男女授受不亲,我要去告诉娴妃娘娘。”

楚凭岚被逗乐了,眼睁睁看着陈秉月拿着那片比她还要大的荷叶越跑越远……

越跑越远。

那个淡粉色的身影在烈日下变成了晕成一片的红。

她的啜泣和求救越来越微弱,荷叶在她的手中缓缓枯萎腐烂。

楚凭岚站在济州的宅院中,却好像十三年被钉子牢牢摁在原地,死死看着一切重新发生,这样的梦魇千百回强调着可笑的无能为力,最终将他的理智撕碎。

“月儿…”

床上的人高烧不退,挽禾已经习惯了他连日来的的呓语。她想了办法,辗转多时才将人秘密带来了这郊外的庄子里,找了哑奴细心照看。

今日她来的时候带了新的一副汤药,刚刚搅匀,却突然发现床上的男人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楚凭岚躺在床上,左胸口的伤不断传来闷闷的疼痛。虽是苦肉计,但是那支箭真真切切洞穿了他的身体。

少女客气又有些拘谨的笑带着淡淡的疏离。

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男人抬手,下颌边缘细微不可察觉的痕迹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并未暴露。在挽禾眼中,他是林奇。

他“嗯”了一声,四周朴素的环境让他意识到此刻已经不在医馆。

她为何知道?

又想做什么?

他眼中划过一丝警惕。

挽禾背对着床,拿来了一碗温热的米粥搅拌了一下。见她沿着汤匙抿了温度才递过来,楚凭岚犹豫片刻,由着温软的食物入喉。

“马鞍上的垫子是我亲手做的,这才认出来。”

他喝了半碗便不再动了,美人见状指了指窗外桩子上拴的马匹——千里加急,如今竟全然恢复了过来。

见他出神。

挽禾在身前的裙摆上简单擦了下手,抿了抿唇。很小心地问道:“他们说…你的同路人……”

她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着什么。

回头望去,她眼中好像蒙着一层雾气,明明迫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却又怕现实是她无法承受的噩梦。

楚凭岚沉吟片刻,“林福诈死回王府报信。”

顿了顿,“…主子,安然无恙。”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瞬间明亮的光。

压在心中几日的石头一朝落地,挽禾笑了一下,但是嘴角却好像被牵扯着向下去。她连忙背过身去,紧紧攥着身边的帕子。

楚凭岚没有看她瘦弱的肩膀微微轻颤,闭上了眼。

有人在每一个细微之处、每一次午夜梦回间惦记着他的安危。但是于他而言,这样的深情毫无意义,没有半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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