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太阳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路上张希与余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也觉得轻松自在许多,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过渡,就能在他面前重返幼年。
年少懵懂的心动,总来的莫名其妙,且十分轻易,也许一个简单的撩拨,也许只是不小心错过的一面,总能激起心中的波澜。
他尚且不知那其中的深意,往后才反复暗自回念。
张希让余醒车子停在院子外面,他看着天都已经快黑了,不想让哥借着黑夜回去,独自一人肯定会很孤单,所以让他趁着还有光时回家。
他也拒绝哥送他进去的好意,舅舅舅妈指不定还要在哥面前说些什么,他一个人面对就好了,张希站在院子外目送他离去,已经开始期待第二天的见面。
美好与现实仅在一个路边,他不得不迈进深院,可他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简单被哥送回来而已,等来的顶多是他们的聒噪说教。
直到他等进去的第一眼,看见了舅妈看见他一人回来时巨变的脸,他才知道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弥天大祸。
她厉声质问张希舅舅在哪,他为什么没跟他一块回来,他不是去接你了吗!
他被她聚变的神情惊的只好紧急的说他被同事送回来的,可她依旧不依不饶,仿佛他这次做了什么让她不得原谅的事情。
他还是紧张的,在面对憎恶的脸和不友善的表情时。
李亮舅舅来家时的表情也十分不对,他是被舅妈的电话叫回来,正在严厉的看着他。
就好像他被同事送回家是犯了世上最严重的罪责,他的认知里并不认为那是严重的事,只不过是一个稀疏平常的顺路送回家的事情。
他们却从傍晚一直教育他到深夜,在他吃了晚饭洗澡时还在外面说着,说他天天脑子不好使,也不做好好做事,这么相信人这么笨迟早有一天会被拐卖,卖到深山里去。
夫妻两个仿佛在唱戏,一个红脸一个黑脸,都不好看,但说的津津有味。
张希听他们越说越过分,他心底有股反抗的怒气,但想着这里不是他家,他憋着呼吸忍着气,认为他们顶多说到他洗完澡,哪怕中途他没忍住,心中有的委屈也都顶着嘴说了。
可他们还是一直在责怪,好像过不去这个坎,也像是终于抓住他的错处不说到他们嘴皮子破了誓不罢休。
他办法只能被迫听着,他们仿佛只是单方面的发泄,不听他的任何辩解。
张希想着,只要他们不专门打电话再告状,他就满足了,可他没想到他们依旧自顾自的拨通了李娴的电话,在他的干笑把电话递给了他,让张希自己主动说今天做了什么事情。
他害怕李娴,他们似乎不知道,所以他尽量打着马虎眼没说,他不想让她知道,不知道是怕被她笑还是怕她,他还怕她会像舅舅一样骂他,所以她问一句他回答一句。
他脑子里在想,刚才饭桌上他跟舅舅舅妈害怕的诉说了今天在电梯的惊险,说他害怕差点就被憋死在里面,只换了舅妈的一个眼神和舅舅冷漠的哦。
他永远记得当时他们的反应时,漠不关心的神情,只不过他的心底突然开始生气,虽然他以前遇到不关怀也生气,但他怎么能要求他们去关心他呢,毕竟他感觉的出来,他们都不喜欢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想跟李娴说说,也许是他觉得今天李娴主动问他工作的事情了,也算关心他在乎他了。
可他说了,也只换来她直接略过的方式,她像是没听见,于是他不死心又重复了一遍。
李娴终于说话了,“你天天是怎么回事!这不也没事吗,又不是什么大事,重复一遍又一遍,絮叨!怎么天天婆婆妈妈跟个女孩一样!”
他沉默了,手指捏着手机,不再说话。
他以为今天伤心失落的事只有这一件,可他高估了自己在亲人心中的位置。
她开始主动的说话,大概问的都是近况,他迫不及待的说了自己很累很难受,有人欺负他,让他干很多的活……哪怕他知道她的回答,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对她抱有侥幸。
因为老师同学朋友,几乎人人都对他说,妈妈怎么会不爱孩子,怎么会不为孩子好,妈妈的关爱的温暖又温馨,是孩子的指南针……
这是他接触中而被灌输的思想教育,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妈妈,会心疼他的吧,尽管她从没让他感知到爱意。
他最初接电话的时候是忐忑,到现在真情实感的诉说苦难后,听来的却只有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她说,
“好好好,就应该这样,他们就应该让你再多干点,最好累到你走都走不动,那样才能得到锻炼,欺负你你忍忍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好好干,多点赚钱,又没有少块肉累的你断手断脚……”
张希清楚的知道他不想听这些,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什么,他不敢反抗吵她了,因为他知道舅舅在旁边一直催着他说他今天做的事,但最后他还是没说。
他理亏,他在舅舅不明的笑容中,至少看到了幸灾乐祸。
李亮嫌他一直不说,拿过手机对李娴说着今天的事,但张希清楚的知道这不过这只是同事顺路送到家门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