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妈妈,今天要帮你拆手臂上的石膏,你准备一下。”几个护士推着东西走进病房。
“好,等一下。”季舒把最后一块苹果喂季葵吃下,拍拍她的小肚子,说:“秦医生,你能帮我带阿葵去外面逛逛吗?拆石膏没什么好看的。”
语气里的强硬让秦霄泽很意外,他感觉到一会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绝对不是什么拆石膏的理由。
“可以啊,那我就带季葵出去走走。”
他隐约的看出她现在已经开始心不在焉,苍白的脸庞有些严肃,但在孩子面前也不好多问。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嗯?”
季葵想要拒绝,她的小动物直觉让她感到不安,可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出于对季舒的服从,她也就勉强的点头。
秦霄泽牵着季葵离开了病房,关上房门的最后一瞬间,他看到季舒如临大敌一般的肃穆表情看着窗外。
护士以为她拆石膏紧张,就安慰她不要紧张。
以此,听到她说了句:“我没有紧张。”
那语气罕有的冷漠,一点也不符合季舒之前的所有伪装,秦霄泽也确实没有听出她紧张的情绪。
好像…之前在她身上出现的情绪都是虚假的一般。
那么…究竟看到了什么?
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呢?
刚走到楼梯口,季葵突然站住了,秦霄泽的沉思就被打断了,手里牵着的小手在大力的捏着他,嘴里焦急的呢喃:“不,不要走!阿葵不要出去!”
季葵浑身颤抖,声音小得秦霄泽差点听不到,等他蹲下身才听见她一直在反复的说着“不要走!”
看着小家伙面带恐惧,浑身颤抖,一副陷入臆想无法自拔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了。
秦霄泽紧急抱起小家伙就近找了个空病房进行安抚。
然而好几分钟过去季葵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双眼都有些呆滞,甚至开始流眼泪了。
秦霄泽深吸一口,换了个口吻,学着季舒平时的语气说:“宝宝,冷静,冷静一下,怎么了?先跟我说好吗?”
“妈妈…有坏人…他们要找妈妈!”
“宝宝先深呼吸,深呼吸好吗?”他无奈的抱起孩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引导她。
“咳咳…”小家伙跟着呼了口气就开始咳嗽,鼻子上的鼻涕都打起了泡,狼狈的模样真是让秦霄泽都要心碎了。
连忙拿出手帕给她擦了一下,又急急忙忙的倒了杯水喂她,秦霄泽觉得这也是他有史以来最手忙脚乱的时候了。
病房这边的季舒倒是不知道秦霄泽那边的情况,因为她现在正在集中精力的想办法:如何应对一些不太友善的“亲人”?
季舒的父母在高中时候就去世了,他们在外旅游的时候,遇上突发的山体崩塌,被永远的留在了那里,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现在的“亲人”其实是季葵的。
季葵本身也不姓季,父姓杨,母姓袁。
是的,季舒和季葵,在血缘上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完完全全的没有,连远房亲戚都不是。
这里为什么提季舒父母过世的事呢?
因为季舒失去父母以后,是季葵的爸爸杨帆直资助了她,让她能继续上学,让她继续生活;是季葵的妈妈袁雅莉照顾了她,让她依旧拥有温暖,让她拥有一个能依偎的怀抱。
但好景不长,18岁的季舒上了大学,离开了家,从此再也联系不到杨氏夫妇。
一开始的失联季舒焦急慌乱,猜测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再到后面就是愤怒伤心,对自己产生怀疑;最后她甚至臆想他们是不是刻意抛弃了自己,几乎要产生恨意的时候,季舒接到了系里教导员的电话:“季舒同学,你之后几年的学费已经有人帮你缴纳了,你接下来可要认真学习…”
后面的话季舒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一下把她打了正着,心里头涌上无数的愧疚,悲伤…百感交集。
那一天,她接受了现实,不再去寻找他们的消息,不再沉浸于那些过往,不再…去探寻“家”的温暖。
她变得更加冷静,变得更加克制,变得更加努力。
就像教导员说得那样:好好学习。
大学四年,季舒一直努力,一直学习,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季舒就是个怪胎,她没有社交,只有学习;不参加活动,只在学习。
季舒的优秀也确实无人能动摇,有目共睹。
但是在即将毕业的时候,季舒被一个姓严的男人找上门来了,他是个律师。
戴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公文包,脚上是高级定制的皮鞋,他对季舒宣布:“你要抚养一个孩子。”
他给季舒带来了一堆文件和一个孩子。
最后,季舒没必成业,因为在最关键的一场考试上,季葵发了高烧,她陪着孩子在医院呆了一整天。
季舒之后想了一整夜,决定休学。
顶着黑眼圈,在导师失望的目光下提交了休学报告…
而那些“亲人”是季葵的叔叔婶婶,杨帆直的弟弟弟媳。
为了季葵的抚养权。
为了杨氏夫妇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