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皖境里我九死一生终于取得一株莼摇仙草,出了皖境我整个人已经虚脱得不成样子。我的嘴唇又白又干裂,甚至已经出血。
我的衣裳有好几处被风沙刮破了,又脏又旧,如若不是知晓我是谁方才经历了什么,定然是要以为我是从哪里逃来的难民。
我舒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这里,却见孟浪神君神色焦灼而来,祥云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化为乌有。他看着我,眼神里似乎闪过了心疼与怜惜。
我得嘴唇嗫嚅了几下,“乘风。”
孟浪神君挑了一下眉眼,眼里含着嘲讽,他把莼摇仙草从我手里夺去,“他不值得你对他好。阿难,我不晓得你要经历几次才能回头。”
梦里的我视线有些模糊,连孟浪神君的身影都看不清了,我感受到胸口那一处抽抽的生疼,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轻轻的,隐忍的,“乘风,你是司命,你应当知晓,天命这种东西,是最违抗不得的。”
孟浪神君脸色一变,脸上明显有怒气,可是他看着我,片刻之后却也隐忍着怒气道,“你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天命,不过是你痴心不改硬要同他纠缠。若你不听我的话,你迟早……”他似乎说不下去了,捧着手中的莼摇仙草再度架起祥云,“你回去养伤吧,仙草我代你送去给巫绪帝君。”
我没看他,“好。”
孟浪神君便就这样走了,没有捎我一程的意思。
我回到九天上界时碰到的第一个神君是了果。梦中的了果还不是因空佛祖的弟子,也不住在缥缈殿。
他的头发还在,头上戴着白玉冠,唇红齿白,异常俊美。他看着我皱了眉,“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笑了笑,“没事。”
我与他擦肩而过,眼眶却有些热。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不知道,似乎孟浪神君说的都是对的,是我痴心不改,也是我痴心妄想。
我听见了果在我身后问了我一句,“无尽花真的能变成无尽木吗?”
我回头看他,“能。我不是早同你说过,无尽木能开出无尽花,无尽花就一定能化成无尽木。”
了果若有所思。
我想问问他的头发,也想问问他为何改修佛陀,可是后来我便梦醒了。
我有些怔忡,半晌才回过身来,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发现自己并不在牢里,而是在马车上。抬起头时入目的是一副清冷的面容,我惊了惊,“长溯神君?”
他嗯了一声,“我几天不在,你就能耐到牢里去了?”
他的神色很疲惫,我瞧了两眼,“你这是连夜去做贼了吗?怎的如此憔悴?”
长溯道,“昆仑山的山头他们收不回去,所有灵物都在阻拦他们,风晚神君便请我出手相助一二。”
那看起来定然很难,否则他不至于如此。
我看了看,才想起女掌柜并不在这里,“女掌柜呢?”
“她回去了。”
“那闹事的人呢?”既然长溯把我从牢里提出来了,那他应当已经知晓了始末。
“处理了。”
没说究竟是怎么处理的,我看他神色有些不耐,便不敢再问下去。我掀起帘子往外瞧,春光明媚。
马车驶过,我瞧见一对母子正在路边的玩具摊子上驻足,母亲的神情慈爱,孩子看起来也十分高兴。
我想起了梦境,梦境里巫绪帝君的妻子被我杀了,我从皖境捧出一株莼摇仙草。我有些迷惘,“长溯神君,九天上界有皖境吗?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是怎么样的?”
长溯许久没有声音,我不敢回头。良久他道,“有,那里漫天风沙寸草不生,是极恶之地。”
我捏着帘子的手微微紧了紧,使劲儿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而好奇,“那里是不是只有莼摇仙草一种生灵?”
“是。”
我沉默了下来,良久舒出一口气。
我一路沉默的看着外面的景象,提不起半点精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长溯丝毫对我问出这样的问题,却丝毫不奇怪。
回到府里时,子丹来见了我,他现下的精神好多了,“母亲,是我不该沉溺于自己的情绪当中,让你陷入危险而不自知。以后孩儿不会再如此,会如同父亲一样稳重。”
其实此事怪不上子丹,只是我思虑不周,强自出头。
我安慰了子丹几句回了房里,然后吩咐仆从去准备一些饭食,我知道长溯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长溯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直接打了便是,何必委屈自己在牢里吃苦?”
算不得什么苦,也没人来打我。其实我在牢里的那几天,并非真的只听到肥鼠那一伙的声音,还有各种惨叫声。
我不知晓这算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屈打成招和折磨吗?
我摇摇头,“我不能用术法,会扰乱北都城的。”
“天真。”长溯便没再说这个话题,只是淡淡的下着命令,“待歇息好了你回九天上界去,舒乐的事情只剩一些后续,我处理便是。”
我求之不得。
我想了想,问道,“长溯神君,你会经常做梦吗?”
长溯冷着一张脸,“从不。”
“噢,也对。”我吸了吸鼻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