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男在厨房里疲惫地对林大为说:“你还是别回来了,一回来就乱套。如果不是因为妙妙,我跟你一天都过不下去。说实话,我很羡慕你。我要是像你有地方可以躲,我早躲了。忍到明年孩子考完,咱们就散了吧。”
林大为沉默了一会儿说:“王胜男,你这是往外撵我?咱俩有什么敌我矛盾呀?非得散伙?你外面有人了?”
王胜男叹气:“非得有外力介入, 才允许婚姻解体吗?我们性格反差太大了,几乎所有问题的处理方法我们都不一样。”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就不应该凑合到现在。我是看在孩子的分儿上,才忍到现在。”
林大为说:“处理方式不一样,可我们殊途同归。我们还有孩子。虽然你有坏脾气,但我容忍你, 也习惯了。一直都是你当家,一直都是你说了算,一直都是我在迁就你,怎么现在变成你忍我了?!”
王胜男说:“我当得了你的家吗?我说不让孩子骑车,你掉脸就给她把自行车买回来了!”
林大为一时语塞。
王胜男接着说:“除了阳奉阴违,还有细节。你尿尿不记得掀马桶圈,难得掀起来一次,你又不记得放下,害得我差点儿坐到马桶里!”
“牙膏从中间开始挤,袜子穿几天都不换,你用过的毛巾从来没有拧干过,滴得厕所一地的水!你起床不叠被子,吃饭吧唧嘴,粗俗不堪!”
林大为听了,哑然失笑:“有些是我跟你开玩笑……你有拿得上台面的理由吗?”
“你去民政局打离婚,跟人控诉,是因为我在被窝里放屁?”
“我承认,我是有这些小毛病……可你……你也太计较!你是完人吗?你那么多缺点,我怎么就看不见?”
王胜男说:“我讨厌开这样的玩笑!跟你说过多少遍,哪一条你改正过?”
“每天都被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包围着, 它们像沙砾钻进鞋里, 磕也磕不干净,把我的脚磨得满是血泡。”
“我就因为说不出口,所以一直忍着!但我不想再忍了。我就是一个爱较真的人。这是我的LOGO,我不会改。”
“我都奔五了,这些长在骨肉里的特点,我抠也抠不出来。”
林大为愤愤不平:“除了太计较,你还爱狡辩。你这种双重标准,我也受不了。”
“在我这儿是缺点,在你那里变成特点,在我身上是顽固不化,放你那里变成坚持原则。”
王胜男冷冷地说:“我们好说好散,后半辈子都活得轻松自在点儿,好吗?”
说完,她走向卫生间。
林大为却不依不饶跟她后面,声音也冷了:“王胜男,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怂包男才能在你膝下承欢啊!”
“我林大为也不是死乞白赖的人。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必须得同意。”
卫生间的门被王胜男“啪”一声关上, 差点拍到林大为的脸上。里面传出王胜男冷冷的声音:“林大为, 我给你换牙刷了!”
此次摊牌后, 林大为连着三个礼拜没回过家。
林妙妙和王胜男沉默地吃着晚餐, 都怀疑俩人在闹离婚了。
“没闹离婚,为什么我爸不回家?再忙也应该有电话吧。你一点也不担心我爸?”
王胜男给女儿这么一问,也觉得林大为确实很反常。
但她还是说:“他那么大一个人,我担心他什么?无论劫色还是劫财,你爸都会让对方失望。”
林妙妙哭唧唧:“万一,我爸在那边生病了,一个人躺在公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他电话都打不动呢?我爸会不会心脏病发作死在床上都臭了?!”
她开始惊恐地发抖。
王胜男嘴上说着:“你要是把这想象力用在学习上多好。”
但也坐不住了。
她白了林妙妙一眼,拿出手机给林大为打电话,这还是林大为去阜州工作之后,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过去。
第一次电话没人接,第二次仍然没人接。
王胜男有点急。
她继续打,还是没人接。
林妙妙坐边上听,王胜男有些怒:“写你作业去!听什么听?他要是真死了,你担心他就活过来了吗?做作业去!”
林妙妙眼泪吧嗒地往房间走,边走边哭:“爸爸,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还没结婚呢!你要搀我手的!”
王胜男毛骨悚然,坚持不懈地打,心也焦躁。
电话终于被接起了。王胜男吼:“林大为!你搞什么鬼?!怎么不接电话?!”
回答的却不是林大为。
一个恭敬的男声说他是林大为的秘书,公司高层正在开重要会议,林总不方便接电话……
王胜男挂了电话对女儿说:“喏,在开会。我说他没事吧,你就是神经过敏。”
林妙妙嘀咕:“全国人大开会也不能连轴转吧?都三周了!再说哪有大晚上还开会的。”
胜男没说话。
临睡前,王胜男再打过去,林大为手机已经关机。
王胜男心里一咯噔,举着手机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他的新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