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没有？”
一个络腮胡眼大如铜铃，眼白还偏多的男子靠近，对地上矮小的老头低声喝斥：“才刮下来这么点，都不够孝敬仙姑的，更别提挣钱了，再找找有没有完整的花生猴儿。”
“知道了知道了，龙哥，这就找。”矮小的老头快速进行手上的动作，将刮下来的油装在罐子里，借着白惨惨的灯笼光线，仔细搜寻着花生猴儿。
那灯笼会伴随着行走，时而亮，时而几乎要灭掉。
从高处俯瞰下去，才发现矮小老头不是唯一一个采集花生油的，周围一里左右，每个人二分地的区域，都在收割收花生油。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原本找到一副完整的花生猴儿，正兴高采烈的要去收割，却在看清楚这副花生猴儿之后，愣住了，泪水就这样无声的往下掉。
“咋了，站着不动，那花生猴儿是你爹啊，动作麻利点。”龙哥的催促立马就来。
少年赶紧行动起来，拿出来专用的刀具开始比划，龙哥这才去监督下一个人。
背对着他的少年，泪水不停，动作，看起来不停，其实是借着夜色做着自己的小动作。
鸡鸣三声，天都要亮了，有些砍柴打猎的可能会路过这里，伴随那龙哥一个吆喝，收割花生油的老老少少全都暂停了手头上的活计，陆陆续续过来集合，他们统一装扮，腰间都有一个口极大的水囊。
但里面装的不是水，是油。
“新鲜的越来越少了。”龙哥看着满地的花生猴儿，叹了一口气，这生意几乎是无本的，钱却不少，在这个世道，除了粮食，其他门路都很难挣钱了，赌场更是一度被关停，要是这些花生猴儿都压榨干了，日后岂不是要断了财路？
“龙哥，有人出来走动了。”
“行，行，都撤了撤了。”龙哥带着这群人转身就走，看那方向，就是小镇所在。
嗖嗖嗖。
几乎是他们刚走不多时，一根木箭划过，钉在一只兔子身上。
兔子的腿还在动弹呢，却已经注定了弱肉强食的命运。
下一刻，一个胡子拉碴，发型凌乱的汉子出现了，腰部的位置，已经有好几只小型动物惨遭毒手，都挂在上头，成了人家的战利品。
路过乱葬岗，男子啧了一声，掏出火折子，弄来了不少干柴，把还算完整的花生猴，能烧的都烧了。
“这世道啊。”糙汉子摇摇头，继续往深山里去。
这世道啊，有人选择歪门邪道，有人困境中付出劳力和健康艰难求生，他这样有点本事在手的，在这灾年，倒成了香饽饽了。
原本都二十七了，因为没田没地人又粗壮得厉害，实在是没大姑娘要嫁给他，如今灾年到了，他经常吃肉吃粮的人身体康健活下来不说还能靠打猎为生，那些有田地也基本无用的人家，又反过来羡慕他，觉得他生活好了。
那是连十四五岁的妮儿都往他身边塞。
糙汉自觉不是牲畜，对比自己肩膀位置还低的小丫头片子，是一点想娶的意向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