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陷下去,了??
春娘呆滞了一脸,微微侧脸看脚下,咕嘟。
脚底下的湿润触感,昭告了一件事,她,春娘,踩到水了!欣喜若狂的女人将闺女放在石头上坐好,那双已经千疮百孔的手使劲的在踩出来一些泥泞的小坑里挖掘,挖了好一阵,越挖脸上越欣喜。
真的,出水了!
水坑挖到约莫巴掌深度,脸那么大,就挖不下去了,再下面似乎是很坚固的石头,春娘也不是那贪心的,将水囊里浑浊的水一口干掉,就要装这些水,不过她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闺女。
闺女说,臭臭水不喝,那……
那就洗一下水囊,春娘小心的用上层的水洗水囊,再把脏水弄出来,然后就蹲在这里,看着水坑里的水逐渐清澈,捧了一汪先喝一口,甘甜,沁人心脾,这一次,她小心的灌满了一水囊的水,起身给闺女喝。
“不臭,很香很甜。”
六宝试探的闻了一下,小嘴嘟圆了碰碰,然后眼前一亮,才双手捧着娘亲的手,一点一点的喝水。
喝着甘甜的水,六宝的眼睛都享受得眯起来。
咕嘟咕嘟吨吨吨,六宝喝得肚子都圆起来,打了一个嗝。
久逢甘霖不过如此。
春娘也不介意水囊是被喝过的,直接将剩下的喝完了,再去看那小水坑,竟然又清澈的满了,春娘也喝饱了,又灌满了水,想了想,她看向了远处的难民聚集地。
她不是菩萨心肠想告诉所有人,只不过,在这逃难的数以百以千的队伍里,自私的人多,却也掺杂着几个好人。
比如温节妇,会做草药,路上过得不算太差,怜悯六宝儿天生没开智,帮衬过她好几回。
比如跟自己一起嫁到叶家村的秋芬,家里男人出息,还疼惜她,所以秋芬在路上,能隔三差五的会把春娘喊去帮忙背一下老人,然后给点吃的喝的,其实秋芬的男人也能背得动,就是秋芬补贴她。
又比如,蒋哥。
蒋哥名为蒋行舟,他年少服役,二十七八岁左右伤退,带回来一男娃,都说那是从军时候生的娃子。
蒋哥回来后也出息,病好了就娶亲了也在镇上当护院,又生了两个娃,只是妻去年病亡,家里无人能照应孩子,主家也逃了,这才跟着大部队一起前往西江。
他的大儿子十二岁了,小的两个,一个是八岁女娃子,一个六岁男娃子,最小的孩子容易累还会想娘亲,她经常被喊过去照顾他,也会得到一个半个馍馍,也就是叶老奶让他用两块饼子可以睡她,蒋哥避嫌,前两日开始就没有喊她了。
直到方才,蒋哥让最小的孩子来报信,说六宝被叶老奶带走了,她才及时救回了闺女。
思及此,她转头问心肝闺女:“六宝儿啊,这水咱们喝不完,说不定过两日就晒干了,你看,娘能不能给你温婆婆、秋芬姨,蒋大叔他们一点水。”
春娘没忘记,这个水还是闺女发现的,不管那是神通还是什么,她都想问问闺女。
六宝还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丢丢的距离:“一点点,不够喝,要,很多给他们。”
那一丢丢的距离,被小姑娘比划出了两只手围起来的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