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长。”李岩刚刚下课,就看见张桂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于是他上前恭声打了个招呼。“您有事找我?”
“普大阿,”张桂沁一脸严肃的说道。“世子府刚刚派人来通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听了且一定不要着急。”
张桂沁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李岩的心就悬起来了,不过,面子上,李岩还是镇定的说道:“山长,有什么事,你尽管直说就是了,我虽然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至少知道每临大事要静气的道理,我想,我能承受得住打击的。”
张桂沁点点头,这才通知道:“王府一个时辰前得到消息,山西流贼已陷温县!”
明末农民“起义”军是自陕北发起的,大约在崇祯二年之后开始进入了山西,然而随着杨鹤下狱,洪承畴接任三边总督以来,陕西官场一改杨鹤时代的招安政策,专重剿杀,结果各路“起义”军无法面对杀红眼的秦军,包括不沾泥、黄友才、红军友、杜三、杨老柴、郝临庵、刘道江(刘五)、可天飞等部纷纷被镇压,一度依附于不沾泥的李自成及张献忠等部则也在力不能敌的情况下纷纷窜入山西境内为祸。
于是明廷见陕西的情况出现稳定、山西的局面愈演愈烈,便决议调遣秦军入晋参战,协同山西明军会剿各路反贼。
由于明廷就是一个四面漏风的筛子,所以,很快各路“起义”军也得知了秦军即将入晋的消息,吓得各路“起义”军纷纷开始转移,其中紫金梁(王自用)、老回回、八金刚、韩廷宪、八大王、闯塌天等部便由沁水、阳城南下豫北,在怀庆、卫辉、彰德等府活跃起来。
此外,还有部分“起义”军趁着冀南明军调往山东平叛,冀南空虚的机会,“迂道由濬、滑、邯郸、沙河”进入冀南,形成了更大范围的破坏。
听完张桂沁的话,李岩的脚一软,是的,他是怀庆河内人,不但老家与济源和温县县城也相距不远,而且还好巧不巧,正是“起义”军从山西进入河南的必经之路之一,所以,这一次基本上是在劫难逃了。
而且李岩家多少也算是小地主,家乡有百十亩地,十几个长工短工,还收了一些人家投献,家里有那么几百石粮食的积蓄,因此在“贼过如梳”的情况下,绝对是“起义”军优先夺取的目标,很难有幸存的可能的,连带着其余家产也估计保不住了,唯一庆幸的是,他父母早亡,妻子又跟着他来了洛阳,所以,家人这边不会有事。
见到李岩脸色一下子发白了,张桂沁宽慰道:“你也别太紧张,世子爷这边给的消息是,朝廷已经派兵进入豫北三府实施进剿了,流寇应该很快会被消灭的。”
李岩苦笑道:“贼过如梳,或许我家还能剩下点什么,可是兵过如洗,那就真真什么也不剩了!”
张桂沁也叹息了一声,告知道:“世子的意思,豫北现在乱的很,你就不要回去了,暂时留在洛阳,这里安全一点。”
李岩欲言又止,张桂沁看出了端倪,便继续说道:“是不是身边的钱不够花了。”
李岩在洛河书院教书,自然不是用爱来发光的,书院这边一年给40两的束脩,当然,40两对于一个举人来说并不算多,别的不说,为了维持体面,仅仅借寓一项,一年就要花去20两了,剩下的还有身边小厮丫鬟的月例、夫妻两人平常的花销,所以,一年下来,自己总要贴个20~30两才成。
不过,之前李岩家里有田有仆役,所以每年贴补20~30两银子根本不在乎,但现在流贼和官军纷至沓来,豫北即将变成白地,别说老家那边再没有了进项,就是还能收个仨瓜俩枣的,也送不来洛阳了,所以,总不能指望自家夫人的嫁妆来填补日常亏空吧。
“是!”李岩也不讳言。“手头的确有些紧,只怕需要从书院这边预支些薪水。”
张桂沁摆手道:“若只是钱的事,姑且不用太过担心,世子有交代,你借寓的宅子是福王府的财产,你想住住多久,房钿暂时不用付了,如果还是不够用的话,说出来,世子一并帮忙安排了。”
李岩大喜道:“只要能免了房钿,其他倒是没多大的问题,还请山长能替我向世子爷道谢。”
张桂沁点点头:“好,稍后,我找个机会跟世子说一下,其他没什么事了,你安心在书院待着吧。”
张桂沁离去了,边上听了半天的简文龙、诸懋源等人便凑过来安慰李岩道:“普大兄,别担心今后出去开销的钱不够,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李岩哭笑不得:“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们这几个损友了······”
按下李岩这边不说,正在泉水观下院充当训练官的李允和李牟是第二天才从朱由崧口中得到豫北出事的消息的:“你们家在河内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如果有的话,我会交代路通这边派人遣过去看看,若是还活着,尽量带回黄河以南来。”
是的,眼下河南府的官兵已经封锁了黄河,河北难民是没办法过河的,但路通水运股里可是一早就招募了杨家、乔家等黄河水匪的,在黄河河南省段也算得上是地头蛇了,因此运个别人过河,接应个把人过河都不是大的问题。
李允想了想,回应道:“臣下谢世子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