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留了一把金钱鼠辫子的汉人商贾,康有余内心不屑,但面上却笑容满面的招呼道:“李东主,您这又替几位贝勒来进货了?”
李东主笑道:“谁让你们这有好东西呢,所以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就只能辛苦几趟了,不过为贝勒爷们办事,我乐意啊!”
“那是,那是!”康有余赔笑道。“谁让各位贝勒都信重您呢!”康有余请对方坐下,然后让伙计倒上水,这才问道。“那您这次又要点什么呢?”
李东主言道:“老规矩,三十匹苏绣、三十匹蜀锦、其他上好的缎面来五十匹,这些都有吗?”
康有余查了查仓库货单,回复道:“苏绣还剩十七匹、蜀锦还有十九匹、其他缎面还有三十六匹,如果您要,这些都给您了,其余再来人要货,就让他们候着吧。”
李东主摇头道:“我说老弟啊,你们这就不能多备一点货色嘛,这要三十匹,只给十七匹的,我回去也不好交代啊,几个贝勒爷那边也不好分呢!”
康有余摊手道:“没办法,本号在大明不过是一家小商号,实在是弄不来太多的好东西,就算是弄来了,这不,你们大汗还时不时的想驱逐了我们,真要屯的太多了,被你们抢了,我们东家岂不是要赔惨了嘛!常言道,千做万做蚀本生意不做。”
李东主听到这,一伸手:“行行行,有多少算多少,这轱辘话,你就别说了,每回来,你都说一遍,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康有余当即讪笑了两声,闭上了嘴,此时就听李东主继续道:“这些货的价钱没变吧!”
康有余抱歉道:“还真涨了点,这不,天候反常,连蚕都不太愿意吐丝了,所以,这两年生丝天天在涨价,这绫罗绸缎自然也不得不跟着涨,好在,这批货我们拿得早,您这边又是老主顾了,因此,这次只涨一成,下回,下回就指不定了。”
李东主听罢苦笑道:“我就知道会涨,也罢,我正好多带了些银子过来,倒是不至于买不起了,不过,你们就不能赊一回账嘛,口口声声老主顾,哪有这样跟老主顾做买卖的。”
康有余连连摇头:“赊账,不成不成,谁知道哪一天,我们这就做不下去了,所以,为了不亏钱,东家交代了,这账是万万赊不得的,所以,您就见谅吧。”
李东主也无话可说,只好笑骂道:“你们家东主到底哪一位啊,这跟貔貅一样,光进不出的,就别想在他身上占一回便宜!”
“这话就不对了。”康有余避开李东主最核心的问题不回答,只是就貔貅的说法,进行了争辩。“你们卖给我们的皮货可比本地猎户卖给我们的贵多了,这不就占了我们的便宜嘛,哦,这是记打不记吃啊,这不可不好啊!”
李东主气笑:“你这张嘴,还真不吃亏,也罢,不跟你扯皮了,我还要些其他东西,你看看有没有足够货了。”
接过李东主递来的货单,康有余跟库存单比对了起来:“香皂五十盒一千块,这个有的。烈酒一百坛五千斤,不好意思,烈酒这边只剩下四十七坛二千三百五十斤了,要吗?好,都给您了。再让我看看,香水三十瓶,这个也有;烟草三百斤,只有一百七十斤了,也全要了是吧,好,都给您了;红糖五百斤,这个没问题,多给两百斤也有足够的货······”
有的没的,对到最后,康有余出了一张新的提货单:“以上加起来一共是三千六百五十七两有奇,零头抹了,算您三千六百五十两,您这回是付现银呢,还是一半银子一半抵价商货呢?”
李东主拿着清单与康有余提供的最新价目表核算了一下,确定数字无误后,答道:“哪有那么多皮毛、熊胆、人参、鹿茸给你们,全部算银子吧。”
康有余嘲讽道:“没错,银子不能当饭吃,这些日子物件又日涨夜涨的,货物扣在手上还有升职的机会,自然是先把抢来的银子花干净了才好嘛。”
李东主大笑起来:“就兴你们奇货可居,就不兴我们也赚一点吗?没道理的!至于银子是抢来的,还是赚来的,你我都是商人,还在乎怎么来的吗?能用就成了!另外,你也说对了,现在花的是从大明抢来的银子金子,真要花完了,贝勒爷们还要到大明去抢呢,谁让大明朝廷保护不了自己的黎民百姓呢,活该了!”
李东主的话说到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
只是康有余并没有被李东主的话给唬住了,只见他径直问道:“除了这三千六百五十两,您还剩多少钱,我有好东西,就怕你没钱买!”
李东主此刻已经恢复了常态,便问道:“什么好东西!”
康有余告知道:“银镜!”
李东主不以为然道:“我道什么呢,银镜,几位贝勒爷一早就有了!”
“不,他们没有,”康有余得意的说道。“他们最多有巴掌大的、尺径的,尺半径的银镜,绝不可能有二尺见方以上的银镜,本号这边可是用一面半身镜的,这么大的银镜。”康有余用手比划了一下。“你们那位贝勒家里有了!”
李东主眼睛一亮:“真有这么大的银镜?”
“本号还是要在陡门江这边做生意的。”响锣不用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