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汉军去骚扰的时候,发现寨子里的人偷偷把粪便倒在长壕里,结果过壕的时候,那个臭气熏天呢。”背着莽古尔泰,几个正蓝旗的牛录额真窃窃私语着。“这叫什么事嘛,仗打到这份上,真叫憋屈。”
“就是,就是,人家就待在寨子里不出来,我们靠近了,就一阵排铳,离远一点,丝毫不理睬你们,这真就是进退两难了,除非真的拿人命去填,否则,我看是没指望了。”
“拿人命去填,就拿地形,根本展开不了兵力,怎么填法,还不是上去多少死多少啊,汉军或可以这么打,我的牛录可不能拿起硬拼的。”
“别说你的牛录了,我的也不成啊,就是蒙古人也不会干的。”
“硬打不成,围困也是不成的,你不知道吧,军中的粮食不够了,贝勒爷已经调海色他们几个的牛录回沈阳了,说什么减少军中消耗!”
其实莽古尔泰一共调回去40名巴雅喇兵、300名马甲兵和160名步甲兵,以及100名辅军在内的600名正蓝旗官兵,若再算上之前零零碎碎损失的30~40名旗兵、50~60名辅兵,现在正蓝旗在图们江口一线,就只剩下了1300人出头的力量;但饶是如此,也不过是让莽古尔泰部多了10天的口粮而已。
“我们的马都撤了,那尼堪兵和正黄旗的那些蒙古骑兵为什么不撤,现在只怕就属他们人多胃口大了。”汉军是人多,正黄旗蒙古牛录是马多胃口大。“他们要是能撤走一半,我们这还能多撑半个月呢!”
“这可不行啊,要是正黄旗的蒙古牛录和汉军都撤了,那我们吃败仗的事就遮掩不住了,贝勒爷可丢不起这个脸呢!”
“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吃了败仗了,无非是这伙商人躲在乌龟壳里,我们拿不下来罢了,你让他们出来跟我在野地里打一场看看,不把他们收拾的屁滚尿流,我就不配有巴图鲁的勇名。”一个牛录额真语气暴躁的说道。“再说了,用南蛮子说,没拿下来,就是没拿下来,能瞒一时,还能瞒一世了?迟早还不得让人知道了。”
“阿岱这话,我不赞同,”另一位牛录额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万一就差这10天,对方先耗尽了存粮呢?再有,万一这十天里下雨了呢?少不得由这些尼堪冲一冲了。”
这名牛录额真简直是铁口直断类型的,他刚说完,就感觉到头上落下一滴水来,他伸手一摸,发现不是鸟屎,顿时兴奋起来:“下,下雨了!”
是的,下雨了,噼里啪啦的雨水从天空洒落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道命令从莽古尔泰的营帐里传了出来,各路后金军蜂拥而去,直扑图们江一号商栈而来。
由于一开始雨还不是很大,所以商栈的瞭望哨第一时间发现了后金军的动静。
于是,在瞭望哨的提醒下,顶着从天而降的雨水,保卫团的弓手们冲上馆墙,将附在外馆墙的内壁和内馆墙内壁的两块木板先后树了起来,随后两块木板一同下放,瞬间在馆墙的两面墙体之间形成了一个跟明军守城所用的悬户用途差不多的三角形的木棚。
说起来,之所以保卫团这边,平时不将这些三角形木棚搭建起来,主要是木棚会部分影响守卫者的视线、缩小守卫方的射界,并影响左邻右舍的增援速度----原来射手射击时,也不妨碍后方一人通行,但现在两块木板一斜,铳手就只能待在三角木棚中间高度最高的地方完成装填过程,援兵进出便为其所阻,极不方便。
接下来,弓手们又在一个个三角形木棚的内部及两侧进口出钉上防水的油布,然后又向商栈外的方向,推开三角形空间一侧的预先设置的窗户,支上撑棍,使之朝着天空方向,如此一来,一个防雨的工事便完成了,等到后金军兴冲冲的越过长壕冲到木刺桩边奋力砍伐的时候,迎接他们的,还是如炒豆一般的排铳声。
连绵不绝的铳声,让后金军上下傻眼了,好在,打头的都是汉军或辅军,旗兵主要是作为接应力量置于后方的,所以损失非常有限,但被预料不到的排铳正面横扫的汉军和辅军,就惨了一点,当场就丢下小二十具尸体和差不多相同数目的伤员。
莽古尔泰见状发狠了,他一方面勒令汉军和辅军继续砍伐木刺桩以吸引视线不良的保卫团继续向他们开火,另一方面以几名巴雅喇兵和精锐马甲、步甲组成突击小组,借助守军火力为砍伐木刺桩阵的汉军所吸引的机会,直冲通道底部,然后以伐木斧为梯子,登梯上墙实施强攻;莽古尔泰还决定一旦突击小组进攻得手,后续部队将立刻源源不断的冒雨投送过来。
不能不说,莽古尔泰的设计是精妙的,因为,馆墙上的火铳手的的确确都被不顾伤亡继续砍伐木刺桩的汉军和辅军所吸引了,再加上雨越下越大,商馆内瞭望塔上的观察哨一时间也没法看清后金军突击小组的行动,以至于,部分后金军突击小组真的就冲到了馆墙边,并利用伐木斧在馆墙上构筑了两条攀爬通道。
但等后金的突击队爬上去了才知道,困难还在后面呢----第一,馆墙外墙顶部全部都是削尖的,后金军想要跃入墙内就必须小心避让尖刺部位,甚至要侧着身防止衣甲被挂住;第二,馆墙内外墙之间通道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