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朱由崧估计赵岩已经知道北京要召他回去的消息了,这才把赵岩给叫了过来:“听说内奉承不日就要回京重用了,这里要给你道贺一声了。”
赵岩恭谨的回应道:“世子爷这是要折煞奴婢,奴婢这几年多蒙王爷和世子爷的顾拂,才能从魏逆**手中活到今天,王爷和世子爷的大恩大德,奴婢自会永远铭记的。”
朱由崧摆摆手:“好听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些年,我和父王不是不知道你的憋屈,但谁让你始终代表的是宫里呢,所以,自然不好多些亲近了。”
赵岩急忙接口道:“不敢,这些年赵岩在王府,王爷和世子爷四时赏赐不断,奴婢已经很知足了,没有什么憋屈的。”
朱由崧笑了起来:“这些年王府的家是我当着的,你们这些内侍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让你们贪了,私下里正儿八经做生意,一年又能赚多少呢?再加上四时赏赐,做太监的也不过每年一二千的进项,少监、监丞那就更少了,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赵岩苦笑道:“奴婢倒是不在意钱多钱少······”
朱由崧打断道:“原本你要在本藩安享下辈子的话,钱多钱少的确可以不在乎,可惜,现在不行了,回到北京,没有钱与同侪交际,没有钱上下打点,只凭你和曹化淳等王安门下老人的旧关系,只怕未必能长久的。”
说话间,朱由崧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袋来,推到赵岩的面前:“这些年,你在王府很守规矩,什么该向北京说的,什么不该向北京说的,没有疏漏过,另外,协助我整肃王府秩序也很得力,五千两仪程是你应该得的,收下吧,不必与王府太过生分了。”
赵岩眼眉一挑。低声应道:“奴婢不敢!”
“不敢什么?是担心收了王府的钱,皇帝那边不好交代吗?还是担心,收了王府的钱,王府会要挟你做些对不起皇帝的事情?”朱由崧冷笑起来。“你这些在王府,虽说没有恢复东厂的眼线,但有很多事情你多少也可发现些蛛丝马迹,你老实说,你看到王府有图谋不轨、窥视神器、预谋谋逆的意图吗?”
赵岩回应道:“世子爷说笑了,奴婢虽然知道世子爷所谋极大,但却未发现世子爷和王爷有不安于位的野心。”
“这就是了!”朱由崧淡定的说道。“我既不想动摇皇帝的龙椅,皇帝又有什么不可能容我的地方呢,如此,你收了这钱,为福王府辩驳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呢?”看到赵岩还有犹豫,朱由崧笑道。“你放心,孤和王爷只想让你在宫里为福王府说两句好话,倒是没指望你为王府通风报信,也没指望凭你就能让宫里对福王府另眼相看了,说白了,你就是王府放在宫里的一颗明子,掩护其他游说者的。”
听朱由崧的意思,是不要自己在宫里螳臂当车般阻止那些对福王府的不利决议,这让提着心的赵岩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于是,他便笑着应道:“原来王爷和世子早有安排,倒是奴婢相差了,成,奴婢就为王府当一回幌子吧!”
看着赵岩爽快的把牛皮袋拿到手中,朱由崧满意道:“说起来,赵岩,你也是从王府回京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与王府断了瓜葛呢,哪怕你自己不提,对景的时候,也会有人拿来说事的,既然如此,摆在台上,众目睽睽,倒也身正不怕影子斜了。”
赵岩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便应道:“世子爷说的是,倒是奴婢相差了。”
“好了,多说不说了,你回去准备一下,与你交接的那位,再有几日怕是就到了,届时,我和王爷,就不给你送行了。”
“不敢劳动王爷和世子大驾!”赵岩知趣的回复道。“请世子放心,奴婢一定会给新人交代清楚的,不让此人贪功弄权坏了王爷的好心情,搅合了世子赚钱大计。”
朱由崧点点头:“那就有劳赵岩你了,对了,来的这位卢九德,赵公公熟悉吗?”
赵岩摇摇头:“奴婢之前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这位卢公公,知道他是御马监上来的,颇有些勇力,能骑马射箭,有知兵之能。”
这不是赵岩在敷衍,毕竟宫中大小宦官几万人,具体到二十四衙门中的任何一个,都有成百上千人,他的确不可能一一认识的,更不要说赵岩和卢九德还不是一个系统出身的。
朱由崧沉吟片刻,挥挥手,赵岩便拿着牛皮袋倒退了出去······
一旬后,新官上任的卢九德取代了赵岩成为了福王府新一任的内奉承,不过,朱由崧并没有第一时间和这位新来的大内密探进行交流,而是等到赵岩与卢九德交接完成并迤逦北上了,这才把卢九德叫到了世子府内。
“卢九德!”看着这位34岁就混成太监的内侍,朱由崧在心里多留意的同时,脸上却温和的。“赵岩跟你交代过了吗?”
卢九德躬身回应道:“赵公公走之前跟奴婢交代过很多事,不知道世子爷说的是哪一件?”
朱由崧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卢九德,不要跟我装疯卖傻,你是大内派来监视王府的,这个情况王府上下都是知道的,所以,王爷和我都会给你面子,当然,是给宫里面子,但赵岩应该告诉过你,当年丁位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