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宁屯长,那两艘夷船怎么好像沉了一艘?”天启六年九月十一日,谢友青乘坐淮乙一号再次抵达小琉球,结果,在进港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当初留存在淡水河口的两艘西班牙纵帆船中的一艘明显有吃水下沉的痕迹,因此,一见到王乾和宁虎,他就迫不及待的探问道。“可是佛郎机人找上门来报复了?”
王乾摇摇头:“佛郎机人没有来,台风来了,而且今年风期一共来了三波台风,可把我们折腾惨了,所以,那两只船最后只有一只是完整的,另一只,得找人看看能不能修了,但我们这里是没有船匠的,也不敢折腾,就只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了。”
其实这三股台风都没有直接登陆小琉球北部,但只是边缘擦过就已经不得了了,大风大雨不说,引起的山洪更是淹没了屯民开垦出来的大量耕地,还冲垮了好些个建筑,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来自徐州、邳州、宿州、归德等地的国内移民和来自朝鲜的移民都习惯种植和食用稻米,因此在他们的推广下,眼下河口各庄已经是以水稻种植为主了,由于水稻不怕水淹,所以这一季的粮食并没有歉收多少,否则,目前已经一万一千多的移民和一千多已经配给移民的土人妇女,可能就要面临更大的生存危机了。
谢友青立刻向跟在身后的水手交代道:“通知三位船首,把我们所有的船匠都派过去检视一下,看看这两天里能不能把沉船给修好了。”
福海号的人去执行命令了,谢友青回过头来,继续问道:“屯户这边死了多少个?”
秦汉已降,截止到现在的天启年间,中国历史上的各个朝代对民间的掌控都是非常薄弱的,官府跟就不知道治下具体人口有多少,更不知道男女比例,老弱数量,但河口庄却不一样,完全是精确到人的,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朱由崧的重视----朱由崧几乎每个季度都要了解河口庄人口变化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人口总数尚且较少,相对好了解和管控,再加上整个河口庄都是福王府的,不存在另有隐户的情况,所以,王乾若不知道具体伤亡的数字,那谢友青就要给他一个尸位素餐的评价了,更少不得因此在朱由崧面前说王乾两句小话,给他一个难堪了。
因为伤亡数字肯定是要报给朱由崧知晓的,所以王乾也不隐瞒,告知谢友青道:“屯户和分配下去的生番妇女,直接死于风雨和洪灾中的只有二十五个,但水灾后因病而死的却有七十九个,还有一部分至今没能痊愈的。”
谢友青知道王乾的数字是不包括俘虏的,所以,他又追问道:“俘虏这边死了多少个。”
王乾回应道:“土人这一块,在台风和洪灾中死了三十七个,另外因病死了十九个,好在泰半都是老人孩子,至于佛郎机人这边,前前后后一共死了三十一个。”
宁虎显然知道谢友青更关心什么,所以回复道:“你上次走后,我们想办法审讯过了,一共发现三十九个操船水手,其中有三个是重伤员,后来没救过来,另外三十六个,在劳役和水灾时又死了七个,病了一个,现在能让你带走的只有二十八个!”
为了让被俘的土人以及佛郎机俘虏乖乖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河口庄这边也是下了狠手的,因此在吃不饱、活又重的请情况下,累死、病死的很是不少,还有一些试图逃跑被抓住吊死的,以及在逃跑中途被杀死的,但这种高压是还是很有必要的,眼下这些土人俘虏和佛郎机俘虏都已经乖如犬羊,几乎就是让他们向东,他们不敢往西了。
“二十八个?”谢友青点点头。“也成,不过,稍后我们得去福建采买南货,这样,等我们把货物都买好了,回来时,再带他们走,这期间,就别再弄死了。”
宁虎保证道:“你放心,水手、炮手,还有负责构筑炮台的那些个夷人,还有那个什么甲大,甲必丹的,我都看的好好的,肯定是不会刻意弄死的。”
是的,技术兵种,哪里都缺,宁虎自然是不会随意弄死的,西班牙人的高级军官则是日后于菲律宾殖民政府谈判的重要筹码,自然也是不能轻易损耗的,然而,宁虎和王乾能做到的只是不刻意摧残,但若是他们要自己作死,却是不会留手的。
谢友青听懂了宁虎的潜台词,笑着回应道:“如此就可以了。”
谢友青没什么问题了,倒是王乾有些疑问:“这次怎么一下子来了三只船?”
谢友青叹息道:“现在李国助和许心素勾连成团,十八芝又是一伙,彼此攻伐,以至于浙闽海面上冒出来不少劫掠商船的海盗,世子爷担心单船遇到了不能抵抗,所以为了避免造成重大损失,尤其是为了避免影响了移民的运输,因此,一定让我们凑成大队、互相有照应了再走,所以,今后,福海号这边可能不会一船一船过来了,而是得一下子凑够了三船或四船的人货,再一起送来小琉球。”
王乾一皱眉:“一下子过来,安置起来可比一批批过来,要麻烦不少啊!这不容易耽误事吗?”
谢友青应和道:“小琉球这边麻烦,济州岛那边也麻烦,之前移民是随到随走,现在得凑齐了四五百人才能走一次,耽搁在那,福海号还得养他们,也是一件麻烦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