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被逼着下了罪己诏的事实,让阉党集团十分的憋屈,于是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天启六年六月十七日,阉党首先在诏狱中弄死了周顺昌,接着在第二天又用砂囊压死了周宗建,然后又在闰六月一**着黄尊素自杀,随即又在闰六月二日,杖毙了李应昇。
至此,除了闰六月中旬才抓进诏狱的周起元外,七君子已经七去其六了,而周起元最终也难逃一死,最终于当年九月初也死在了诏狱之中。
阉党集团变本加厉的露出狰狞面目,让所有反对者都愤懑不已,其中有一部分同样窥见天启皇帝隐秘的人便把主意动到了信王朱由检的头上。
“高公公,这是曹公公的来信,烦劳你转交给信王殿下。”在皇城外的某家酒肆的密室里,一名男子拿出一封密信递给了身为信王府右奉承的高起潜。“曹公公交代了,一定要亲手交给信王殿下,中途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了。”
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为这位曹公公名叫曹化淳,曾经是王安的干儿子,早年是信王朱由检身边最亲近的宦官,只是王安死后,王安一脉都遭到了处分,曹化淳也不例外,被打发到南京守陵去了,若是有人知道他还敢写信回来跟信王联络,只怕他的性命就不保了。
高起潜笑眯眯的应道:“知道了,你放心好了,这些年,我有出过岔子吗?”
这名男子笑道:“高公公见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高起潜也不多话,只是问道:“没什么其他事,我回王府了,东厂的人盯的紧,可不敢让他们察觉我们之间的联系。”
这名男子点头道:“谨慎是有必要的,一切当以信王殿下的安危为上。”
高起潜眨眨眼:“那个谣言你们也知道了?”
此人回应道:“知道,而且我们分析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看着高起潜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该名男子警告道:“但陛下一日尚在,这件事一日就不能当真的,万事镇之以静,以不变应万变,这才能打消陛下的疑心,保信王殿下日后登基。”
高起潜悚然而惊道:“你是说,皇爷已经怀疑这个谣言是信王府传出来的?”
“即便陛下不担心,你说魏忠贤他们会不会担心啊!”
高起潜听罢点点头:“有道理,皇爷知道也未必会把信王爷怎么样了,但老祖宗和厂公他们知道了,王府里这干内侍就先活不成了,的确不应该把这个谣言当回事,一个个喜形于色。”
这个男人满意道:“高公公明白事理就好,信王府内的一切就拜托高公公约束了。”
“分内之事!”高起潜冲着这个男人拱了拱手,随即起身离去。
高起潜的身影从密室里消失大约半盏茶后,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走了进来:“朝宗兄,高起潜走了?”
表字朝宗的侯恂回应道:“魏阉**盯的紧,他不好久留,所以收了信就走了!”
侯恂是河南归德人,其父侯执蒲是万历大学士沈鲤的门下,因此跟沈一贯的浙党很早就有矛盾,这段矛盾延续到如今,侯氏父子便投了东林党,继续与阉党过不去,结果自然被阉党一撸到底了,但侯恂显然不甘心就此回乡,因此秘密与其他东林残余勾结到了一起,如今更是通过曹化淳的关系,想办法与高起潜联系上了。
新近进来的那个男子疑惑的问道:“那你没跟他说那些话吗?”
曹化淳的信只是敲门砖,里面没有什么出格的话,无非是通报自己的情况,和倾诉对信王朱由崧的思念罢了,这万一真要被阉党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可以威胁朱由检的把柄落在阉党手中的,真正的要害是侯恂跟高起潜说的那些话,只是高起潜若不是蠢到家的话,想来就算是落到东厂手中,也是不会轻易泄露的。
“放心好了,风季兄,我已经跟高起潜说过了!”侯恂略有些炫耀的说道。“高起潜答应回去后就约束信王府的人,不给阉党任何危及信王殿下的口实。”
“这就好!就怕这些阉寺,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到时候误了真正的大事。”
话说的是高起潜,但内中不乏对侯恂的敲打。
之所以,此人敢大大咧咧的直接敲打侯恂,主要是因为他叫来道巽,是时任礼部尚书来宗道的堂弟,也是来道宗在外的代理人,而来道宗作为天启皇帝的经筵讲官、没有名义的帝师,如今深受天启皇帝的信任,地位稳固,绝非侯恂父子这样的失意政客能相提并论的,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来道巽的身份自然也就因此水涨船高,高侯恂这样的正牌进士一等了。
当然,对于侯恂身后的东林党来说,来宗道的身份也是极端重要的----阉党可不知道,一个东林的同情者就隐藏在中枢中,未来在关键的时候,会发挥出致命的作用----所以,尽管来道巽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有求于人的侯恂也只能视若无睹了。
见侯恂笑而不答,来道巽便进一步问道:“朝宗兄,你观高起潜动心没有?”
侯恂答道:“谁不想一步登天,高起潜也不是圣人,自然是动心的,但说现在就会跟我们合作,倒也未必,毕竟,就算那个谣言是真的,此一时彼一时,陛下未必就不会后来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