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去年咱们拿到铁锅的地方又有人来了。”阿鲁急匆匆的跑到自己父亲面前报告道。“还搭了好大一个房子,我看到有几个人在里面进出。”
阿吉泰眯着眼睛想了想,决定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父子俩小心翼翼的顺着山林潜了过去,隔着很远就看见河滩边树立起了一座古怪的建筑。
阿吉泰叮嘱儿子拿着弓箭在后方为自己提供警戒,然后他借助着粗大的林木向河滩边渗透着,直到林木稀疏到已经不能再为自己提供遮挡为止,才停下了脚步,趴在那仔细看着。
就见视线里有一名男子拿着锄头在距离建筑物不远地方松着土,拔着某些不知名的杂草,还有一个男子似乎在岸边垂钓着,一切似乎那么的宁静祥和,但阿吉泰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观察着,突然他发现那高耸的箭楼上有身影晃动,显然有人在进行警戒。
阿吉泰又左右打量了一下,忽然他的视线落到了空旷的河滩上,只见那边放了几张草草拼凑起来的长案,长案上似乎摆放着一些什么东西。
阿吉泰正想仔细看一看,长案上究竟是什么,就觉得有人靠近了,他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呵斥道:“你过来干什么!”
阿鲁指着长案的位置跟阿吉泰说道:“阿玛,我看清楚了,那边还有铁锅!”
去年阿鲁父子带回部族的铁锅让全寨子都轰动了,要知道,经过建州那边多年的封锁和控制,部族里的铁器已经屈指可数了,族人们射猎都只能用骨箭,所以一见到阿鲁他们带回来了铁锅,便迫不及待的将其都融化铸成了铁箭头,倒是让一心想吃一顿铁锅炖菜的阿鲁很是有些失望。
所以,这次故地重游本就是阿鲁的主张,原本也未必真的认为去年那帮人会故地重游,只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来了,还有常驻的打算,这就让阿鲁有些期盼了,尤其是看到对方再次将几个铁锅放在外面的时候。
阿吉泰一把压住自己儿子的手臂:“你闹这么大动静干什么,万一他们是建州人怎么办?万一这是一个引诱我们上当的圈套怎么办?”
是的,后金在搜罗野女真部族时采用的可不是什么平和的手段,而是征服,既然是征服,那么在征服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流血牺牲,阿吉泰可不想自己和儿子成为牺牲的一部分。
但此时,阿吉泰的动作已经晚了,箭楼上的瞭望哨已经发现了树林边的动静,因此就听到一阵金铁相交的急促声响,随即就见到锄地的男子和垂钓的男子听到声音后,犹如受惊的小鹿一样,丢下手中的物件,一溜烟的跑进了建筑物内。
阿鲁一下子高兴起来:“阿玛,他们怕我们,他们不是建州人!”
没错,打猎固然可以布下圈套,但发现猎物后绝不应该慌慌张张的,所以,这绝对不可能是那些能征善战,惯于渔猎的建州女真,而是一个新的来访者。
阿吉泰也惊疑不定起来,所以,他反复的看了看周边,似乎想觉察出某些不对劲的地方来,然而风过丛林,除了沙沙的树叶响动外,小鸟依旧在鸣叫着,根本就不像另有埋伏的样子,于是,他跟阿鲁交代道:“你不要出来,看到不对劲的地方,也不要管我,直接逃!”
阿鲁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毕竟,如果对面真是后金人的话,父子俩不能都陷在里面了。
见阿鲁小心翼翼的退回了较深的地方,阿吉泰便提着自己那柄双股叉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但步子依旧谨慎,随时随地准备趴伏在地上躲避射来的弓箭。
建筑物里没有动静,阿吉泰便又走近了两步,建筑物里还是没有动静,阿吉泰便再度向前行进了一段,此时,建筑物里探出一个人头来,阿吉泰见状立刻伏在了地上,但未曾想此人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放在嘴边,然后大声说道。
“我们是商人,到这里来贩卖货物,样品都放在长案上了,若是客官有需要,我们可以面议价格。”
一番话,用朝鲜语反复了三遍,并且还用结结巴巴、词不达意的日语说了一遍,阿吉泰当然听不懂日语,但朝鲜语多少还是能听懂几句的,所以,他壮着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攻击没有来到,阿吉泰便在保持警戒的情况下缓步继续向长案行去,此时,长案上的物件已经跃入他的视线之中,里面不但有几个铁锅,还有几匹白布,还有白花花的食盐以及一部分他不认识的东西。
阿吉泰停了下来,扯着嗓子用朝鲜话大喊道:“铁锅怎么换?”
阿吉泰的朝鲜语是朝鲜北部的方言,而建筑物里说话的那个人说的却是朝鲜东南部的方言,所以也不知道是沟通上有些问题,还是对方就没想到阿吉泰会回复,因此好半天后才作答道:“铁锅,用兽皮、玛瑙、东珠、人参、鹿茸都可以换。”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简单了,这个声音随即补充道:“一个铁锅换五张水貂皮,或五张鹿皮,或十五张灰松鼠皮,或十张红色及白色狐狸皮,或十块手指大小的玛瑙,或三颗手指大小的珍珠,或一颗六两以上的人参,或三斤鹿茸。”
仿佛是怕阿吉泰听不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