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最近怎么送过来的都是山东那边的老百姓呢?”
对于宁虎的不解,王乾回复道:“山东遭了蝗灾,好些地方颗粒无收,原本朝廷是要抚恤的,可是辽西大败,朝廷恢复辽西兵马都来不及,所以根本无钱救济,当地百姓卖儿粜女,惨不忍睹,世子爷心善,看不得这些,所以就让山东那边,前后收拢了一千多户百姓五千多口送来小琉球了。”
其实不是朱由崧心善,而是徐州等地的水灾、地震难民中能被福王府招揽的,基本都已经送往小琉球了,而南直隶并河南等地的百姓则因为眼下天下没有大乱,大家伙还能挣扎活下去的缘故,所以颇有些故土难离的样子,很少愿意接受福王府的雇佣,离开家乡去外地谋生----在上船前,这些难民实际并不知道自己去的地方是哪,还以为是去江南呢,但即便如此,没灾没难的情况下,普通百姓还是不肯轻易的离乡背井。
所以,在得知云梯关一线可以用来移民的备运人口已经大大减少,只剩下了东江镇送来的辽东军户和一部分抵充货款的朝鲜奴婢后,朱由崧便只能把主意打到山东蝗灾难民头上了。
说实话,其实朱由崧是不愿意把主意打到山东蝗灾难民头上的,这是因为,山东距离京师太近了,福王府招募大量难民的消息不可能不传到北京去----就算在灾区招募时,不用福王府及福王府名下企业的名义,但所有移民总是要从云梯关一线出海的,所以想瞒也是瞒不住的----这就很容易让宫廷产生更大的怀疑和忌讳,也会进一步削弱了天启帝对朱由崧本人的信任,甚至会在日后引起某种不可测变化,这绝对是朱由崧不愿意看到的。
但两难面前,朱由崧不得不做出选择,决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是,他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所以,这一千多户,五千多人已经是他能招募的极限了,其中还不得不以家庭为单位,涵盖了老弱妇孺,而不是单纯的壮年男子。
“原来如此!”宁虎点头道。“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辽东来的屯户一支独大了。”
话虽如此,但由于现在民团中有相当数量的弓手都是最早几批来小琉球的辽东移民,因此河口庄内辽东移民的地位还是最高的----等而下之的是淮安、凤阳及归德等地的移民,然后是朝鲜抵债奴婢,不过随着山东移民的到来,淮安、凤阳及归德等地移民在河口庄内的老二地位恐怕要不保了----依旧需要警惕和适度打压。
“世子爷一直都是这个意思,”王乾回应道。“任何省份的认可都不能一支独大,免得抱团起来,对抗王府。”
宁虎点头道:“所以,才要把已经安顿下来的前几批移民打散了分布到乙字庄、丙字庄和丁字庄去!”
王乾一听就知道宁虎的潜台词,所以笑道:“没办法,只能让弓手这边辛苦一二了。”
宁虎摇头道:“弓手不辛苦,辛苦的是各庄的护卫,现在有些人已经忍受不住了,跟我说二年即将期满,想着到时候回大明去!”
王乾冷然道:“这个没得说,世子爷特意交代了,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能回大明去!”
宁虎知道,自己其实也回不去了,所以半是为了手下,半是为了自己的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总不能硬把人家留下吧,少不得会有芥蒂的。”
王乾在北京指挥福王密谍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灭口的活计了,所以,听完宁虎的话,狞笑道:“芥蒂,死人会有芥蒂吗?这里可是小琉球,烟瘴之地,死个把人不是很正常吗?”
宁虎苦笑道:“王公公,大家伙不是傻瓜,都有眼睛看着的,杀人灭口固然容易,可要是物伤己类了,那就麻烦了;再说了,世子爷不让大家回去,主要是怕小琉球拓殖的事情泄露出去,可是光我们不说有什么用,船行这边能保住秘密吗?”
眼下向小琉球运输人口物资的船只已经多达6艘,每艘船20来个水手,20来个护卫,加起来就小50人了,6条船几近300人,这300人中难免有口风不紧的,所谓保守小琉球的秘密,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想来,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王乾沉默了一会,摇头道:“船行那边最多知道甲字庄,未必知道其他几个庄子,另外,船行那边也肯定不知道民团弓手的事情,但要是让大家回去了,不,绝不能允许有危害到王府,危害到世子爷的事情发生。”
提到民团弓手,宁虎沉默了,好半天后,他问王乾道:“王公公说的也有道理,一切都不能危及世子爷,但这些人既然提出了要求,那怎么处理才好呢,先说明了,灭口,我是不同意的,不为他们,而是免得坏了其他人离心。”
王乾考虑了片刻,反问道:“赏赐都发下去了吗?”
土人虽然孱弱,但民团这边,破军、杀敌、斩首、夺寨、生俘都是相应的赏赐的,其中一些是抵抗服役年限,方便提早授地,一些是增加授地面积,还有些则需要积累起来,以便日后在弓手系统内的“升级”。
宁虎回答道:“都发下去了,可是有些想回去的,都想办法将军功换成现钱。”
王乾愕然道:“还有这种操作,不行,得报告世子爷了,看世子爷允不允许弓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