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淮甲一号并不会久留在图们江河口,但也不是现在马上就走,这不,根据符筠生和刘选龙的商议,当天便有三分之一的水手上了岸,随后拿着斧头锯子等修船工具,跑到河岸边一望无际的老林子,砍了一些不太粗的树木拖了回来,最后再用这些树木临时搭建出来一个四面漏风,但顶上有遮盖的棚子。
等棚子盖完了,水手们又想办法用一些树桩组成了案几,并在这些案几上放上了白布、红糖、海盐、解手小刀、茶砖等货品,这才回到了淮甲一号上。
随即,淮甲一号再次退出图们江河口,然后沿着海岸线向北再次探查起来----是的,不能把希望完全放在图们江这边,也要到其他地方去找找机会。
此后,淮甲一号依次探查了北边的窝阔崴、海参崴等海湾----当然,这些海湾现在并没有名字,只不过是淮甲一号绘制的海图上的一连串无名海湾之一----并如法效仿的在某些似乎有人类踪迹的地方同样布置了一些无人收货亭。
不过,符筠生显然并不指望这些无人售货亭都能等来海东女真的游猎者,也不指望这些可能的游猎者会不告不取(等价交换)的朴素道德观----反正,这些货物对福海号来说是九牛一毛,完全损失的起----他只希望,稍后巡查的过程中能发现有人取走或翻动这些货品,如此,他才好在安排在此地修建一个临时商馆,来个守株待兔。
只是越往北航行,风越发刺骨了,因此刘选龙有些不安的提议道:“符管事,从豆满江河口出来已经十五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淮甲一号离开云梯关时,谢友青曾经跟符筠生交代过,如果有可能想办法一路探查到黑龙江的入海口处,甚至还给符筠生看过了朱由崧按照记忆中的印象,画出来的日本海沿岸草图,所以符筠生此刻其实还想再往北探探。
因此,符筠生语气有些微妙的问道:“可是船上食水不够了?”
刘选龙听出了符筠生语气中的生硬,明白了符筠生的想法,但他作为船长,显然考虑的更多,所以,刘选龙隐晦的提醒道:“船上的食水倒是带够了,可眼下已经是十月初一了,再不返回云梯关的话,只怕是没办法十一月去隐岐那边了。”
淮甲一号走走停停,其实探查的不远,但问题是,淮甲一号等一会还要回去看看各处的无人售货亭是不是有过动静,另外,淮甲一号上缺乏必要的针路师----也不只是淮甲一号的话,福海号名下的所有船只都是类似情况----所以,刘选龙也不敢托大直接横穿日本海,而是必须要原路返回,毕竟从图们江口到郁陵岛是直上直下的航线,相对简单,且这要出了什么事,往朝鲜东海岸一靠,至少人不大容易出事。
“我们当初说的是十一月,可没说十一月头上还是十一月末啊!”符筠生笑了起来。“且让那些日本人等一等吧,了不得,我们不回云梯关了,直接从这里去隐岐。”
刘选龙苦笑着再次提醒道:“那到时候咱们还探不探从隐岐去轮岛的航路了?”
“当然要探一探的。”符筠生颇有些不解的说道。“咱们船上不是还有上千两的货吗,总不能再原样的带回去吧!”
刘选龙只好明说道:“可是那就得跑进十二月了,不说天寒地冻,这腊月里,大家伙都回云梯关了,总不能就我们还在跑航路吧!”
符筠生明白了:“你是说水手护卫们不愿意?”
刘选龙给了一个明确的答复,符筠生想了想,回复道:“从云梯关出来前,谢大掌柜提过一嘴,去小琉球那边的船,最后一趟回港的时间是十二月十五日,也就是说,没有腊月不走船的规矩;当然,下面的辛苦我是知道的,到时候,我会仔细报知大掌柜的,保证大家能多拿一份年底的赏赐。”
目前福海船行的运输部门的奖金已经跟海外支店的销售脱钩了,而是根据出海时间,航行距离进行补贴的,这就避免了上至船长,下至水手争着去跑赚钱的日朝航线,而不愿意去跑东江镇-云梯关-小琉球的人口运输航线的情况----其实跑东江镇和跑小琉球,也都有赚零花钱的机会的,前者穷极了,什么都可以拿来跟水手们私下交换,而后者因为回程时停靠福建各处港口,也多少能夹带一些土特产品回云梯关的,唯有淮甲一号现在跑的日本海探索航线,那才真的是没什么油水呢,所以,水手们不愿意跑也是正常的。
啥?既然给船长水手们足够的薪酬津贴了,为什么还要让船上人员夹带呢?
原因很简单,船员们夹带是惯例了,这规矩估计是从以前南宋、元朝大兴海贸海漕开始就留下了,别说福海号纠正不过来,就是五峰船主汪直、中国船长李旦乃至颜思齐、郑芝龙这样的大海主也是不能限制自家水手赚体己钱的行为的。
唯一能够控制的,就是限制夹带的数量,以确保船东的利益不受大的损失。
“既然符管事你坚持,那就继续北上吧。”见符筠生把说到这个程度了,刘选龙也只能妥协。“不过得说清楚了,北面怕是已经开始结冰了,咱们的船虽然还算坚固,但也不能冒太大的风险,我得为全船上下负责啊!”
符筠生点头道:“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