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众大臣列班站好,引颈等待皇帝出来,此时,鸿胪寺少卿展自重问杨涟道:“面奏当于何时?以便唱引。”
这是正常的询问,毕竟真实的上朝不像另一时空中电影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搞什么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必须事先安排好进奏的顺序,免得两人同时出列,造成混乱,那就是政治事故了,相关人等都要吃排头的。
杨涟还没有回答,从皇帝进来的地方就涌进了几十个武装内监,一个个手持金瓜斧钺,杀气腾腾的样子,让朝臣们看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原本做仪仗的应该是锦衣卫的大汉将军才对,不应该是武装太监的,然而,包括杨涟在内的所有廷臣都被镇住了,根本没有人敢发出质疑的声音。
内廷之所以出动武装内监,杨涟等东林党人之所以不质疑,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当时,朝野上下疯传,廷臣们要效仿当年代宗朝,群臣杀死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一样,在御殿上杀死魏忠贤,而内廷也不知道锦衣卫里还有多少人跟东林党有勾结,所以,这才撤下了大汉将军,以武装内监顶上的。
不过,以东林党人的反应来看,所谓在朝堂上欧毙魏忠贤的说法并非是空穴来风,否则,就不能解释杨涟等人为什么心虚到连一句“违反祖制”的反对声音都不敢说出来了。
按下心虚到腿软的东林党人不说,等武装内监就位了,天启帝才在一种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护拥下登上御座,此时,别人敢不言不语,鸿胪寺少卿展自重却不能不强撑着内心的不安,率先开口道:“拜、赞!”
一众廷臣下意识的顺着口令向天启皇帝拜倒,并且山呼万岁,天启帝笑着让众人平身,但紧接着,值班太监传谕,令杨涟所站的左班御史诸臣,不得擅自出班奏事。
杨涟见事不可为,便只能小声对身后同僚说道:“姑徐之。”
既然科道这边被压下了,朝会上便谈了几件正事,一个是安南国禄州土司何中蔚入侵广西上思州、围迁隆峒、掠凭祥白沙村的边境冲突,一个是福宁兵变的事情。
前者是去年七月份发生的事情,今年的后续是,时任广西巡抚的何士晋已经督率广西明军击退了安南土司的进犯,并且反攻入安南境内,解救了被掠走的大明子民,现在广西方面向朝廷报捷,巡按以及朝廷派往广西的使臣也查验过事实了,需要商议赏赐的事情。
这件事,按流程走就行了,朝会上不过是形式主义,让所有人都知道而已。
接下来,福宁兵变才是比较严重的问题。
说到福宁兵变,名义上是因为福建福宁州官兵由于仓官林廷柱盗窃军储,不及时发饷;州同徐士璋收受贿赂而不追究;王州守又包庇佐贰而不为调解,所以引起了士伍的不满,进而导致乱兵们关闭城门,包围官署,殴打贪吏,树旗拆屋。
但实际上,跟福建官府调用福宁州官兵前往澎湖参战有关,福宁州的官兵听说澎湖战事紧张,死伤众多,不想去澎湖送死,便寻了个理由作乱,现在因为整饬福宁道(福宁兵备道)出面安抚,答应不派军兵前往澎湖作战,并加倍给予钱粮,而把事情安抚了下来。
“臣等以为,此事关键还在于澎湖战事,当督促南居益立刻发起进攻,驱离红毛夷,如此,才可安定福建局势,不至于再有类似福宁军伍作乱一事!”
兵部尚书赵彦言的话刚刚说完,便有福建道御史李应出列反对道:“辽东肇乱,始于盲动,轻言进军非老成之举,如今福建奏报,围困之势已成,只要按部就班,便可驱逐红毛夷寇,兵部轻率,实军事不利之固疾。”
兵部侍郎余懋衡刚想出列针锋相对,天启帝言道:“既然南居益奏报,困寇已成,不日将克,且容他几日再说,至于福宁兵变,定是上下贪鄙所起,福建巡按巡查不利,也当一并处分了。”
吏部尚书赵南星与时任福建巡按并福宁知州等并没有什么密切关系,便出列应道:“吏部领旨,将另择良贤于福建上任!”
天启帝以目示意,司值太监便让赵南星、赵彦言等全部退下,接着,按事先安排好的顺序,礼科给事中熊奋渭出列言道:“朝鲜请封一事不可再拖了,眼下灭奴事大,事急用权,不可再行拘泥,还请陛下明鉴!”
接替入阁的顾秉谦担任礼部尚书的林尧俞也出列道:“朝鲜请封之陪臣相率哀吁,回还无日,且云逆奴欲绝毛帅之牵制,先攻小邦为同讎,当此为危急之秋,必湏君国之主,若名号未定则徵发难行······伏乞,先颁敕谕一道,登莱抚臣差官同陪臣至彼,锡以朝鲜国王名号,统领国事,仍著令发兵索赋,同毛文龙设伏出奇,俟恢复渐有次第,始遣勋戚重臣赍捧节册完此封典,庶几字小之中不失固圉之道。”
朝鲜请封之事,天启帝是收了银子的,但明廷内部派系矛盾激烈,能取得共识实在不容易,所以,事情就拖到了现在才终于让各方接受了。
因此,天启帝也松了口气,当即吩咐道:“如议!”
等礼科和礼部这边也退下后,今天的话题才真正开始了。
“前日,杨涟递了弹章,弹劾魏忠贤二十四项大罪,朕看过了,很多都是捕风捉影,实有借端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