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见过毛镇!”
毛文龙看了看面前的谢友青,脸上浮出一丝笑容来:“谢先生,这隆冬季节了,你还要出海,贵东家倒也舍得啊,真是不体恤啊!”
谢友青笑着回应道:“没办法,事情重大,不得不由我亲自跑一趟了!”
毛文龙脸色凝重起来:“但不知,是何等大事,需要谢先生专程来一趟皮岛啊!”
谢友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东江镇一开,毛帅的补给自是源源不断了吧,辽南各岛上的辽民,这个年能做的舒坦了吧?”
毛文龙身边的张盘替毛文龙回应道:“朝廷的补给永远是给不足的,而且还是只有军饷,至于辽民的救济,却是杯水车薪,倒不如为福海号采木、采购皮货、炮制俵物收获的多了。”
谢友青笑了起来:“可是东江镇至今还拖欠福海号价值三千两的货物呢,这在商言商,正所谓千做万做,亏本生意是不做的,不知道,毛帅准备如何解决呢?”
毛文龙装傻充愣道:“本镇有欠贵号这么多钱吗?”
谢友青不动声色的拿出账本,摊开一页念到:“三月壬辰,售东江镇稻米六百石、宿麦二百石、铁斧五百件、皮甲二十领、纸甲四领;五月甲丑,售东江镇白布六百匹、红糖四百斤、咸猪肉一百六十扇、咸羊肉五十扇、铁锅二百个、铁矛头一千个······”
谢友青停下来,问毛文龙道:“毛帅,还要我念下去吗?”
毛文龙脸色难看的质问道:“谢先生今天就是特意来讨债的吗?”
谢友青笑道:“朝廷给东江镇的钱粮是固定的,而东江镇招揽的辽民却是日复一日增多的,所以,这钱粮永远只有不够的,更不要说,登莱方面还有一些漂没。”
在场的毛部将官一个个脸色阴沉,是的,就算是袁可立如此照顾东江镇,可是某些文官积习,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扭转的,所以该漂没的还是会漂没,无非是漂没的成数是东江镇还能接受的罢了。
“当然,东江镇还可以靠斩首报功!”谢友青继续道。“牛毛寨大捷和乌鸡关大捷一共斩首多少来着?”
所谓牛毛寨大捷和乌鸡关大捷是熊廷弼在天启三年九月间打的两次大战,当时经过那位民科军事专家的三次检视、百般挑刺后,报告明廷称“先后共斩首级七百二十六颗,生擒活夷十四名,夷妇五名······俱有札付符验,一并验确”。
要知道日后被吹捧到天上去的“宁远之战”中,守城明军依靠红夷大炮等先进武器,才一共“上首俘至二百六十有九”,由此可见东江镇的战果辉煌。
可如此辉煌的战果,明廷赏了多少银子呢?
好吧,一颗人头二两银子的确不少了,比一个家丁一个月的军饷都要高了,可通算下来,也就一千六百两不到,而且各级分润下来,到东江镇手上,就只剩下了一千二百多两,对于东江镇的巨大财政缺口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且这钱还不能全部用来填补亏本,相当一部分要用来犒赏勇士的。
在场的游击将军陈继盛问道:“谢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友青正色的说道:“谢某的意思是,就算东江镇拿了朝廷的饷银,又拿了斩首的奖励,可还是远远不够的,即便是加上与福海号的贸易,那也是不够支应的,归根结底,是因为吃白饭的老百姓太多了!”
毛文龙的养子、时任皮岛右翼游击将军的毛承禄一下子站了起来:“谢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放弃收拢的辽民,这不可能······”
谢友青却看向毛文龙,毛文龙见状只得呵斥道:“混账,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嘛?退下!”
毛承禄只好脸色臭臭的重新坐下,此时就听毛文龙言道:“谢先生,我这个养子脾气一向桀骜不驯,你不要在意了,不过,他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辽民都是我东江镇的兄弟姐妹,又如何能轻易舍弃呢!”
谢友青冲着毛文龙一礼:“毛帅,且容我把话说完了。”
毛文龙便作侧耳倾听状,于是谢友青便解释道:“我刚才说的,并不是要东江镇放弃收拢从建奴治下逃出来的辽民,也不是舍弃现在已经在东江镇控制下的辽东百姓,毛帅,请屏蔽左右!”
毛文龙想了想,跟在场将官一使眼色,大部分的将官都退了下去,也就是毛承禄等少数将官和请兵留在场内,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让毛文龙与谢友青独处的,所以,谢友青便毫不在意的讲述道:“我家东主正在谋划扩大经营,需要一批种田的雇农和开矿的矿工,所以,既然东江镇养不了那么多丁口,不如,就由本号替毛帅分忧如何!”
毛文龙眨了眨眼:“福王要那么多难民真是为了种田和开矿?”
一年多时间,足够毛文龙打听出福海号背后是谁,因此一口喊穿了谢友青的倚仗也很正常,对此,谢友青不慌不忙的回复道:“千真万确,而且我家东主不但在招募辽民,而且还在招募河南、山东以及南直隶的流民,所以,若是毛帅不同意,我们也不勉强,生意还能照做,只是,毛帅这边得先归还了积欠,才能继续做下去。”
毛文龙眯着眼说道:“这么说,我不答应还不行了?也罢,眼下一时也夺不回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