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啊,你这次要走的东西可不少啊!”福海号济州商栈掌柜罗振声看着提货单皱眉道。“弓角、牛皮、蔗糖、张、书籍、烟叶,这些货物,济州这边的库存都非常有限,你一下子全提走了,朝鲜船来了,只怕没办法交易啊!”
白彦青呲牙道:“这些货都是大掌柜亲自批的,至于是不是搬空了济州的库存,那我就管不着了。”
白彦青手上有谢友青的批文,罗振声也是没办法阻止他提货的,所以,罗振声只能变着法子阻挡道:“老白,弓角、牛皮在日本不一定好卖,你带过去干什么呢?”
白彦青瞪了罗振声一眼:“我说罗朝奉啊,你管的太宽了吧。”
罗振声见白彦青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好说明道:“你要的东西,是朝鲜那边上次定下的,你要全拿走了,我这边怕是不好跟朝鲜人交代啊!”
白彦青一下子跳了起来:“那成,我不要了,我现在就会云梯关问大掌柜,他说话还管用吗?这字是不是白签了!”
罗振声一听脸都垮了:“别,老白,你别急啊,我们好商量!”
“商量个屁!”白彦青急切之下,用闽南语开骂道。“你收了朝鲜人多少好处,连大掌柜批下的单子都敢硬顶,你昏头了吧!”
罗振声虽然听不懂闽南话,但也知道白彦青没说好话,所以,等白彦青骂完了,才脸色阴沉的回应道:“成,成,成,我怕了你,这些东西你都拿走。”
白彦青这才切换成官话道:“早这样不就妥了,非要找骂,你贱呢!”
罗振声脸色铁青的不想搭话,便只是安排下属领着白彦青走了,等到白彦青离开后,一名伙计闪了进来,凑到罗振声的耳边说道:“查过了,淮乙一号这次船上还带着一批从云梯关运来的货物,但是什么,船上人也不知道,只说是装在大木箱里的,很沉!”
罗振声吩咐道:“一定要想办法查清了。”
伙计低声道:“未必是夹带啊!”
罗振声冷笑道:“不夹带,他们就愿意赚这几个辛苦钱吗?我是不信了!”
仿佛是为自己的话做备注,罗振声又补充道:“常言道千里做官只为钱,官都这副德行,我们这商人,风里来雨里去的,难道只是为了几个工钱嘛?不,不可能!”
伙计不解道:“掌柜的,船工夹带也是老规矩了,跟我们是河水不犯井水,我们有必要查的那么清楚、以至于得罪了船工吗?”
罗振声狞笑道:“现在不是我们要得罪船上的人,而是船上的人不给我们活路。”
罗振声解释道:“他们通过夹带吃饱了,却不允许我们跟朝鲜方面有默契,这叫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要吃独食;所以,若我们不能拿到船工的把柄,今后,还会被船工摆一道的,你就甘心,财路被船工切断了!”
伙计虽然不是太明白问题的所在,但还是附和道:“掌柜说的是,这货卖给日本人也是卖,卖给朝鲜人也是卖,差价又不多,凭什么,船工这边要抢咱们的买卖!”
伙计的话里存在着很大的问题,须知道,同样的货卖给日本人,绝对要比卖给朝鲜人的收益大,这是因为日本的市场比朝鲜大、日本的支付能力比朝鲜强,另外就是,货物运到济州与运到平户、长崎相比,运费也贵,所以,朝日之间,同货不同价也是正常的。
但罗振声听了却很满意:“说的好,就是这个道理!”
说罢,罗振声命令道:“你赶快再去查一下,云梯关到底运出了什么货色,不经过我们,非要拿到日本去贸易的。”
伙计领命而去,最终在淮乙一号扬帆起航后,带着几枚铜钱来见罗振声了:“掌柜的,我查到了,应该是钱!”
看着伙计奉上的几枚当三和当一永乐钱,罗振声的表情古怪了起来:“朝廷可是一向禁止把铜钱运到海外的,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伙计不敢接话,罗振声一边嘀咕一边掂量着铜钱,忽然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便仔细的查看了铜钱的成色和份量,好半天后,他挥手让伙计退下了。
等伙计的身影在他视线里消失了,罗振声眼珠转动起来:“是假钱!”
是的,当一钱的重量略微有些轻了,若不是罗振声有十几年的柜台经验,还真分不出具体的差别呢;既然当一钱是假的,那么当三钱也不会真到哪里去的;但问题是,这笔假钱是淮乙一号船上的人自己搞来的呢,还是谢友青的意思呢?
罗振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振声唤来另一名心腹:“我记得你上次说,你们已经能溜进济州城了?”
心腹回复道:“回掌柜的话,朝鲜那边只要给看城门的军士塞几个钱,就能进济州城耍顽了,不过,济州城太小了,跟清江浦没的比,在大明最多就是一个小县城而已,能耍的地方太少了,没去过的觉得有意思,去过几次后,就有些乏味了。”
罗振声对心腹的回话不加评论,只是问道:“去了济州,城里用银子还是用铜钱?”
“一部分用大米,少部分用铜钱,基本不用银子。”
朝鲜虽然有几个小型的铜矿,但开采技术很落后,所以,都是从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