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假钱的事,朱由崧又去看了铜芯的浇铸过程,所谓铜芯其实就是炮管的内层炮管,但由于是通过浇铸法制造的,所以不可避免的就会在管壁内外产生气泡,进而影响炮管的强度,增加炸膛危险。
只是现而今并没有金属探伤仪等可以测量金属内部的仪器,因此只能通过敲打听音的手段来确定炮管是否存在较大的瑕疵,故而,造十根炮管,免不了有六、七根要回炉重塑的。
至于剩下的三、四根黄铜炮管也不是说全部就能用了,稍后,这些瑕疵程度不大的炮管会被拉到冶铁场去,然后通过热胀冷缩的手段,将其与烧得通红的铁胎,也就是铁质外层炮管硬生生的套成一根炮管。
可问题是,两种不同金属成分的管材在加工组合时稍有一不留神就会出现内管铜胎变形的问题,哪怕之后用物理手段加以平整,多少都会影响弹药在炮膛内的运动轨迹,再次形成炸膛的危险,所以,这一阶段的成功率也不是很高。
最终,综合下来,十根黄铜内胎最多也就一根能与铁质外壳结合,形成真正意义上的铜铁胎铜芯炮;就加工成本而言,比铁质火炮也没低廉到哪去,而就总体性价比来说,也就比纯铜炮、青铜炮和所谓的铜胎铁芯炮要便宜了。
故此,经过实践之后,朱由崧就只能再次调整火炮的生产模式,暂时停止了用黄铜制作内层炮管,并恢复了之前制作铁炮的流程了;不过,等他获得了适量的锡矿石后,他还是要尝试进行青铜炮的研制,毕竟,在朱由崧的前世时空中,青铜炮的性能和综合成本又是在钢炮诞生前可是秒杀一切竞争对手的。
当然,话又说话来,要想完美复制另一时空中的青铜炮,朱由崧还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实验,才能摸索出最合适的原料配比来,否则,光有一个青铜的名头,可是不抵事的。
此外,炮兵训练也很重要,历史上有先进武器却被野蛮人打得大败的情况并不罕见,可惜的是,现在朱由崧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展开炮兵教学以及其他的军事教学,所以,只能把相关的教育隐藏在管墨艺塾的数学课程和样式堂的土木建筑课程之中了······
随着铜芯一起来到福王府冶炼场的朱由崧在调整完火炮生产模式后,扭头问冶炼场管事范长捷道:“眼下冶炼场这块,一年能出多少斤铁?”
范长捷报告道:“铁矿石和焦炭都能保证的话,平均五天一天,再扣除节庆给假,全年一座高炉可以生产六十炉铁,每炉三万斤,两座高炉合计就是三百六十万斤铁,然后其中一半会用灌钢法练出团钢来,剩下的一百八十万斤生铁中,取用三十万斤,以世子爷的秘法炼成精钢。”
所谓世子爷的秘法,就是坩埚炼钢法,至于朱由崧正在探索的反射炉距离成功还有一段的距离呢。
朱由崧又问道:“那朝廷一年要收走我们多少团钢和生铁啊!”
范长捷如数家珍的回复道:“团钢每百斤货值三两二钱三分五厘,朝廷每年会收走一万担,生铁每百斤货值二两二钱五分六厘,朝廷每年会收走五千担,至于精钢这块,朝廷尚不知晓,就算是知晓了,也买不起。”
就团钢和生铁的价钱来说,是比不上苏钢以及闽铁和粤铁的,但就成本来说,福王府冶炼场的冶金成本实际跟苏钢、闽铁、粤铁要低了许多,这是因为,闽铁粤铁和苏钢都是用木炭冶炼的,而福王府冶炼场出的洛铁却是用焦炭冶炼的,木炭的价格可比焦炭贵了不少,所以,抵消了运输成本及其他成本后,洛铁在盈利能力来说未必就比苏钢、闽铁、粤铁的生产企业低了,更不要说,洛铁这边大部分都是大内兵仗局包销的,销售渠道非常“稳定”。
“一万担就是一百六十万斤,朝廷倒是客气,还给咱们留下二十万斤团钢、九十万斤生铁。”朱由崧颇有些不屑的评价着,然后问道。“那钱结的还顺畅吧!”
范长捷答道:“顺畅倒是顺畅,但总是压了三千担钢和一千担铁的钱。”
朱由崧摆摆手:“内廷用度紧张,只要其他能按时结算,不过是不到二万两的货,就不要过于计较了,另外,该给的年敬节敬,一样要给足了,省得我去惊动皇帝,得一个贪得无厌的骂名。”
范长捷应了一声,朱由崧便提点道:“最近王府里整肃的事情,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别到时候让人捅到我面前了,我也不好过于包庇你们。”
刚刚获得世子府舍人头衔的范长捷急忙回应道:“世子爷,您一年给臣下七百多两的俸酬,臣下可不敢再有其他妄想的。”
朱由崧笑道:“这样最好,只是,别人那边要送,自己却不能贪,这个差别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孤也是想继续用你们,所以,才不得不提醒你们,都管好了自己的欲望。”
范长捷应道:“是,臣下一定管好自己的欲望,不给世子爷丢脸!”
“那成!”朱由崧看了看日头。“这里,我就不久留了,一切交给你,好自为之吧!”
范长捷急忙挽留道:“世子爷,臣下已经备下酒宴了。”
朱由崧一扬下巴:“你的酒宴能有王府的美味吗?算了吧,这顿算孤请你们这些冶炼场大小管事的,记在账上,到时候给你们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