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生产青铜需要锡,而中国的锡矿据说主要集中在云南、广西、湖南、内蒙古、广东和江西这几个省,其中大明鞭长莫及的内蒙不用考虑了,而云南、广西、湖南又足够偏远且主要矿区又都在群山之中,即便开采出来也很难运输出来,所以只能从广东和江西两地着手购买,另外就是想办法通过李旦和颜思齐的路子从暹罗等地进口了。
但要从广东和江西购入锡矿石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毕竟,锡是五金之一,用途广泛,两地现有的产量,估计早就被人包圆了,福王府临时插一杠子进去,那些当地士绅包庇下矿石商人们可未必会给多少面子,届时只怕即便能买到,数量也是有限的。
而通过李旦和颜思齐的路子从东南亚进口锡矿石,也比较麻烦,至少运输耗时会比较长,运输成本会比较高;不过这也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福海号跟李旦也就是初步接触,跟颜思齐这边甚至还没有直接接触,并不能完全肯定李、颜两股海商力量就能为福王府所用,如此,就暂时不能倚仗了。
再加上眼下已经进入了小冰河时期,洛阳地区在冬季经常会出现零下十余度的低温,这对提炼出来的纯锡锡锭的保存是有威胁的----锡在温度下降到-13.2℃以下后会逐渐变成煤灰般松散的粉末----这就必然要求,在冬季冶炼青铜的过程中,对于主原料之一的纯锡要现用现提炼,所有环节必须等着纯锡的出炉才能维持后续,显然比较麻烦。
因此,朱由崧最终考虑还是先生产遇热膨胀效果较好的黄铜。
生产黄铜,需要的铜和锌,在此时的中国,锌被叫做倭铅,当然,这不是说锌矿石产自日本,事实上,倭铅名字的“倭”的字面意思是“猛烈”,而日本的“倭”的字面意思是“矮小”,两者字同意不同,并不能混为一谈。
那么倭铅是怎么制取出来的呢?
日后《天工开物》对此做了说明:“凡倭铅古书本无之,乃近世所立名色。其质用炉甘石熬炼而成。繁产山西太行山一带,而荆、衡为次之。每炉甘石十斤,装载入一泥罐内,封裹泥固以渐砑干,勿使见火拆裂。然后逐层用煤炭饼垫盛,其底铺薪,发火煅红。罐中炉甘石熔化成团,冷定毁罐取出。每十耗去其二,即倭铅也。此物无铜收伏,入火即成烟飞去。以其似铅而性猛,故名之曰倭云······”
故此,从潞安府购入倭铅可比从广东、江西乃至暹罗等东南亚地区购入锡矿石更方便快捷,更不要说黄铜除了能应用在军事领域外,还可以用来制造流通钱币----明代大规模使用黄铜制币是在嘉靖朝以后,但永乐钱有一个非常少见的三钱版也是用黄铜制造的,虽然三钱版的直径和重量比小平钱版的略大、略重,可一旦仿制成功,用在日本,那就又是二倍以上的利益了----以及国内更受欢迎的铜器······
计议已定,朱由崧便跟赵山交代道:“给金泰和马齐去信,让他们想办法找一批制作铜器和伪钱的高手来洛阳。”
赵山应了一声,下去执行了,这时已经跟刘琛交接了福庆号差事、重新回到世子府任事的俞义出现在了朱由崧的面前:“小主子,蔡百户他们来了!”
朱由崧命令道:“让他们进来吧!”
蔡国峰、许昇焘、严德桓三名百户很快出现在了朱由崧的面前:“卑职等见过世子爷!”
“都坐下吧。”朱由崧让三人坐了下来,然后等小内使奉上茶水后,开口道。“前几次,你们介绍的军伍知识,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譬如骑兵是离合之兵,也就是说骑兵现在的任务并非是直接冲阵,但我想办法打听了一下,辽东那边的建奴却有些不同啊!”
蔡国峰首先回复道:“卑职也跟京营的旧同僚问询了一下,据他们说,辽东奏报建奴实际有两种骑兵,第一重是建虏招募的蒙古人,或编入了蒙古八旗,或就在建奴八旗之中,这些蒙古骑兵还是一贯的轻骑,直接冲阵和正面厮杀的较少,主要以弓箭来袭扰击杀我军将士。”
蔡国峰顿了顿,继续道:“第二种就是建奴本部的精骑了,这些建奴精骑所骑战马虽然没有批上马甲,但骑手人人披甲,甚至又批双重甲、三重甲的,甚为精悍,我军用弓箭射之。十之八九不能造成损伤;而反观这些建奴精骑,一旦突击到近里,便用重箭并飞刀飞剑乃至飞锤等砸开我军防线,此时,这些精骑就趁机下马,然后手持重兵冲阵,如此,往往大有功效。”
朱由崧记录了下来,然后评价道:“对此,蓟辽边军就手足无措了?”
许昇焘补充道:“建奴披甲再多,其实也挡不住火炮和火铳一击的,但据闻,每临战,建奴以蒙古兵先冲,蒙古骑兵骑术无双,每每逼近百步后再行转向,若我军不慎为其引诱,必一早鸣放铳炮,如此十之八*九具多失的,贼便可以趁着装填不及,轻易杀入;但若不为所动,蒙古精骑便会故技重施,扰我军心智;若我军万分精锐,始终不为所动,必十次中或有一二次逼近四五十步之内,须臾之间,不能及时应对,则彼时。其等之骑弓便能伤害我军之部伍,打乱我军之队列了。”
“军中老话,无列不成战!”严德桓继续道。“一旦阵列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