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旦家里告辞出来,谢友青和淮甲一号此次的平户之行就基本上大功圆满了,只等着明天日本人把订购的商品送来,即可归航了,所以,当晚谢友青便大手一挥,除了自己和魏大成等少数人留守船上、看护已经上船的货物外,其余水手和护卫都获得了一个晚上休假。
只是当大部分的水手兴高采烈的杀向港町的花街柳巷之际,和魏大成、郭显威两人在船甲板上支了小桌子,正在边吃边聊的谢友青却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在下冒昧前来拜访,还请谢先生海涵呢。”
谢友青借着烛光月色打量了对方几眼,诧异道:“捣海鲨?”
此人笑道:“正是在下,谢先生好记性啊!”
谢友青想了想,伸手延请道:“来者都是客,如不嫌弃,那就坐下来说话吧!”
“多谢!”捣海鲨笑容满面的跟在谢友青的身后,来到谢、魏、郭会餐的地方,然后跟魏大成和郭显威打了个招呼,便一屁股坐在了魏大成找来的板凳上,等坐定了,就听捣海鲨说道。“捣海鲨是在下的匪号,在下姓陈贱名由纪,乃是颜大哥结义盟兄陈三哥的远支族人,受命在平户为颜大哥采买一些商货,谢先生唤我做陈七就可以了。”
谢友青、魏大成和郭显威对视一眼,齐声唤道:“原来是陈七哥当面,有失远迎!”
“不敢!”捣海鲨回应道。“谢先生能被李船主奉为上宾,陈七原是不敢打扰的,只是今天突然得到颜大哥的消息,准备南下大琉球开办事业,急需铁器牛马,所以才冒昧求告到谢先生这边,不知道,谢先生之前所言的铁锭是否交易了,若是没有,在下愿意高价收购。”
谢友青回复道:“不好意思,那日已经与预定的客商成交了,眼下却是没法提供给颜大哥,还请陈七哥海涵。”
“却是交易了?”捣海鲨一开始还以为谢友青在推诿,但见谢友青态度诚恳,他一拍大腿。“捣海鲨原以为仲割所那边是撤单了,却没想真是成交了,如此,今日倒是冒昧了,不过,颜大哥既然想要在大琉球开办事业,必然广招亡流,铁器一定是紧缺的,不知道,接下来谢先生是不是还会运来铁器,届时,请全部发卖于我。”
捣海鲨见谢友青态度迟疑,便笑道:“谢先生,在平户交易,可不必担心什么黑吃黑啊!”
谢友青摇头道:“陈七哥说笑了,原本若是条件优厚,答应阁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之前,我刚刚向李船主承诺,不再把铁运来日本发卖,却是不好食言呢!”
当然,所谓不再运铁来日本发卖的话,谢友青并没有在李旦面前明确说过,而只是在李九面前说了一次,实际并不算是对李旦的承诺,但谢友青却判断李、颜两大集团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颜思齐的人绝对不会了解自己曾经跟李旦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也不会知道自己跟李旦承诺了什么,因此是可以在颜思齐的人面前进行一些表演的。
捣海鲨听罢果然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天后,才试探的问道:“就没有一点余地了吗?”
谢友青想了想,问道:“本号需要大量的铜、柚木、柞木、铁力木、锡等商货,你们若是能搞来的话,也未必不能谈的。”
说到这,谢友青补充道:“本号经营的洛铁一年能产四百万斤,大内兵仗局只能消耗三分之一,所以,你们只要能提供充足的货品,想换多少有多少,若是价格合适,直接帮你们打造出刀剑枪矛或者是农具也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未必要在日本交易,可以把货直接运到了云梯关,我们在云梯关直接交易。”
捣海鲨眨了眨眼:“原来贵号不是登州来的,而是云梯关来的!”
谢友青笑了笑,然后若有所指的说道:“谁家没有狡兔三窟呢!”
捣海鲨点了点头:“如此,在下明白了,那具体怎么交易法呢?”
谢友青让捣海鲨稍后,然后回到自己的舱室里书写了一张清单。
等走出来后,谢友青把清单交给了捣海鲨:“这是我们有的,以及我们需要的,至于具体的交易价格,你们把东西运来了,我们再根据实际品质进行议价。”
捣海鲨担心货到地头死,所以探问道:“若是贵方到时候压我们的价,抬自己的价,奈之如何?”
谢友青笑道:“我们又不是做一回生意的,若是口碑差了,今后还怎么继续做下去呢?”
捣海鲨点点头:“如此说来,在下需要报告给颜大哥知晓,不过,一旦颜大哥决议与贵方合作,且又被货物运去了云梯关,结果贵方又没有足够的货品,那怎么办?”
谢友青大笑起来:“陈七哥怕是一直在洋面上讨生活的,不太清楚南直隶的情况,是,云梯关是个小地方,肯定没有那么多的货物存放,但云梯关到清江浦才一日的内河水程,清江浦乃运河与黄河之间的枢纽,辐射南北西东,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嘛?”
其实顺和店也好、福海号也罢,根据朱由崧的意思,并没有在清江浦设立仓库,而是直接把转运站布置在了云梯关黄河码头,储备库布置在了云梯关海运码头,所以,从清江浦调货,只不过是谢友青在迷惑捣海鲨而已,但清江浦的名头太大了,以至于捣海鲨情不自禁的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