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友青一觉睡到了巳时初才醒转过来,洗漱之后,带着同样有些黑眼圈的窦通译以及捧着银镜的几名护卫,溜溜达达的来到了仲割所,然后他检查了所有银镜的情况,确认了银镜每一面都完好无损,这才轮班去吃饭。
等谢友青吃完饭回来,仲割所大厅里已经出现了参与今天拍卖的商人,当然,眼下出现的都是中小商人,真正的大商人及他们的代表肯定是在午后才会赶到的。
由于时间还早,谢友青便让窦通译去修改了大厅里的水牌,正式宣布铁已经成交了。
此外,根据谢友青的决定,窦通译还让人放出风去,福源号的食盐愿意贱卖,只要两贯也就是二十斤铜或等值的倭铅(锌),就可以把二千斤食盐全部拿走,这个空前的低价果然吸引了个别的商人,很快食盐也宣布成交了。
鉴于李旦承诺龙山屋一定会收购福海号的茶叶、红糖和香皂的,因此,等于淮甲一号运来的货物也就云锦和杂绢没有卖出了,不过云锦稍后会作为谢礼赠送给李旦,二十来匹素绢嘛,卖不卖也就无所谓了。
因此,此刻谢友青的心情是极度放松的。
又枯坐了一会,时间差不多到了,谢友青便通知所有有意投标购买银镜的日本商客到福海号包间楼下等待,自己和几名护卫沿着楼道靠近天井的地方布置了主持台,然后他说一句,窦通译翻译一句,就此拉开了关于银镜的拍卖。
“各位,大家都知道这次一共拍卖十一组机三十三面银镜,大小都如我现在展示的这面一样,不过,本着诚信的态度,我可以现在告诉各位,大约一个月之后,本商号还会再来日本,届时还会有一批银镜发售,其中应该会有一面尺高的半身镜,所以,今天不用刻意提个高价。”
谢友青语气诚恳的说道:“当然,我也是知道之前银镜在日本的售价的,如果刻意压价的话,那本号就不得不宣布竞价无效了,所以,请各位都考虑清楚了,好,我不多说了,现在开始竞标第一组三面银镜,基价是每面金十两,可以用金银铜钱或等额的铜材、倭铅、蔺草草席作价,每次我会加增一两,觉得合适者留下手臂,当场内只剩下一只手的时候,成交!”
谢友青让窦通译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三遍,这才正式开始第一组的竞拍。
因为谢友青之前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所以,在场的大小商家都仔细考虑过自己的出价区间,故而竞拍秩序很好,只见随着谢友青的每一次报价,都有人把手收了回去,这样等到报价达到每年三十三两时,就只剩下了一支手还高举着。
“成交!请这位先生上楼检查一下我号提供的银镜有无瑕疵!”
举着手的某位手代便登上了二楼,当着众人的面检视起来,等确认无误后,三面镜子装在盒子里交给了此人,此人便捧着盒子与谢友青的手下去一楼大厅办理正式交割手续了。
什么?谢友青不怕这个日本人拿着东西不跟福海号交接就跑路了?
谢友青真的是一点都不怕,因为区区99金的玩意,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大家都认识的商屋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呢?
再说了,昨天李旦请谢友青吃饭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平户,甚至龙山屋还向其他人透露了谢友青背后的势力,傻子才会以为李旦不会替福海号撑腰吗?
所以,谢友青可以放心的让一个不懂日语的护卫跟着下去办手续,想来从竞拍者到仲割所的经办人,都会自觉自愿的把事情做好做到位的。
只是,第一个拍下银镜的手代下楼后却被人包围了,所有人都要看看银镜的真实情况,以免这个商屋跟福海号串通一气,所以,这名手代再得知情况后也不多话,只是打开了箱子,向众人再次做了展现,这才让众商家彻底松了口气。
但现在问题又出现了,楼上的谢友青似乎忘了继续拍卖,众商家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便有人大声喧哗道:“谢先生是吧,怎么不继续竞价了?”
窦通译回复道:“刚才那家购下银镜后提了个要求,希望等他办完手续后再开始第二组的拍卖,我家掌柜答应了,现在正要等第一组办完手续后再安排竞价。”
“马鹿!”几个在场的日本商家明白了。“山口屋这是想包圆了所有的银镜嘛,可恶!”
骂归骂,但拍卖还是在福海号的护卫拿回了单据和金银后才重新回复:“现在拍卖第二组,规矩是一样,十两起拍,现在十一两,好,十二两。”
此时有人叫到:“别一两一两加了,一次性加五两吧,我手举得发酸了!”
但窦通译只是加快了喊叫的速度,并没有接受一下子三两五两加价的建议:“十五、十六、十七···二十七···三十···三十二,三十三,已经比第一组多了,三十四,好,三十五,三十六,三十六有没有,成交,请出价三十六两一面的这位上楼验货。”
重复的流程又走了一遍,等第三次竞价时,窦通译终于修改了起拍价和加价:“根据大家的要求,为了节省时间,这次我们起拍从二十两开始,每次加价五两,三十五两以后,再恢复每次加价一两。”
如此一来,实际是把银镜的价格控制在了单面三十五两以上,但所有人都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