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帝要求朱由崧一家五月底之前离开北京城,福王自然不可能拖到二十九、三十才出发----主要也是考虑到黄河汛期的问题----所以,最终的归期确定在了五月二十六日。
当日清晨,福王父子进宫陛辞,天启帝当场颁下亲王夏冬袍服两件、世子夏冬袍服两件及苧纱三匹、云锦五段等赏赐,并亲送福王和朱由崧至乾清门外,并瞩目良久,这才返回了乾清宫。
天启帝的做派当然是为了宣告各地藩王,皇帝还是重视亲戚的,他们可以放下心了;但就福王一家来说,却几乎是明明白白的宣告了天启帝的态度,即至少在天启年间,你们父子最好是别再来北京捣乱了。
对此,福王还是有些伤感的----大明是以孝治天下,但福王却不能在郑贵妃面前尽孝,甚至连再看一面都很困难,这如何不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呢----朱由崧对郑贵妃的感情要薄弱一些,自是没有福王这样悲秋伤冬,所以,在跟天启帝陛辞的时候,他还特意提了提朱凤凝继承西鄂郡王的事情。
当然,这次沟通的结果是天启帝表示他知道有这么件事了,至于因此能不能让朱凤凝成功袭爵了,那还得看天启帝的心情以及中途有没有人横插一杠出来阻挠了。
离开北京后,福王一家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东行至通州换船。
随后一路沿着大运河南下,等到了徐州境内时,朱由崧便跟跑来福王打了报告,准备秘密的离开船队,在徐淮等处考察一番:“父王,宿迁离云梯关很近,孩儿想顺便过去看一看,否则,到了洛阳就不方便再出来了。”
福王当然知道朱由崧在云梯关的布局,但福王并不认可朱由崧非要去视察一番的必要性,因此找了个借口否决道:“那些文官肯定不会允许你堂而皇之的打着世子的旗号去云梯关的,若是白龙鱼服,只怕有些不妥吧。”
朱由崧笑着解说道:“孩儿当然不是一个人去,这不,仪卫司里我会挑几个好手带上,另外,仪卫司出身的马阁臣目前正在云梯关任职,也是可以照应孩儿的;最后,孩儿还调动了路通标行的好手过来接应,不说绝对无事,但一般来说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见朱由崧似乎计划周全的样子,福王有些不痛快了:“这一路尽在大明腹地,父王我自是不太担心你路上的安全,但你生来金枝玉叶,从未吃过苦,受过累,几次往返京师也是一路最好的安排,父王我是怕你吃不起这一路奔波的苦啊!”
行路难,可不单单是指蜀道,福王这话也不算是有错。
朱由崧听罢,起身转到福王背后,一边替福王锤着肩,一边向福王保证道:“父王多虑了,孩儿带着银子呢,又如何会受苦呢,再说了,孩儿此行也不单单是为了考察云梯关这边的布置,孩儿还想在徐州这边开铁矿、煤矿,在海州、邳州等地熬硝,所以非要亲自走一趟才好,不过孩儿保证,争取在一个半月到二个月内赶回洛阳。”
福王看了看朱由崧,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之前私下里造了火炮,又大规模的炼制硫磺,现而今又要熬硝,你跟父王说实话,是不是存有从今上手中夺取天下的心思?”
朱由崧连连摇头,然后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向福王解释道:“父王说笑了,咱们家一年虽然有近二十万两的收益,但赚的多花的也多,算下来一年也就存个十二三万两而已,就这点钱,才能养多少兵啊,孩儿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如此莽撞。”
说到这,朱由崧又补充道:“孩儿之所以要造炮、熬硝,完全是着眼于海上,孩儿这是奔着与日本贸易去的,之所以不能明着来,就是怕有人会扣上一顶通倭的罪名!”
福王不解道:“既然担心人家扣一顶通倭的帽子,为什么还非要想着与日本贸易呢?”
朱由崧回答道:“日本多火山地震,物产是不丰的,但独多黄金、白银和铜,江南闽浙那些与日本贸易的势家,一个个都赚得盆满瓢满的,孩儿自然也想分一杯羹的,所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顾不得那顶通倭的帽子了!”
福王考虑了片刻,再次确认道:“吾儿,周侧无人,你老实跟父王说,你要那么钱干什么?”
是的,朱由崧觉得一年积存十二三万两非常少,但对于一名新封不久的藩王来说已经不少了,所以,福王不明白,朱由崧还要拼命赚钱干什么!
朱由崧还是不准备明明白白的向福王交代,所以他寻了一个极好的理由来糊弄福王:“父王,明年孩儿要成亲,这是一笔吧,另外,由渠和由桦成年后总不能只拿普通郡王的俸禄过日子吧,我这个做兄长的总要为他们预备起来的;再有就是父王春秋鼎盛,孩儿日后也会再有弟弟妹妹的,他们那份,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二啊!”
福王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当哥哥的倒是比我这个当父王的更上心!”
不过朱由崧能为弟弟妹妹们考虑将来,总比朱由崧鲁莽的去谋划夺取帝位要好,所以,福王最终同意了:“去跟你母妃说一声吧,也省得她担心!”
朱由崧应了一声后去找姚妃软磨硬泡了,看着朱由崧的背影,福王摇了摇头,很显然,他知道朱由崧没有说实话,但眼下他的确看不出朱由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