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现在皇后过世,六宫缺主,皇爷有意册封贵妃为后,内阁可奉旨吗?”
在孟珙的话音中,方从哲从绣凳上翻滚下来,跪在那向万历皇帝说明道:“陛下与先皇后结发三十余年,夫妻之情深厚,如此又怎么能在皇后尸骨未寒之际讨论册封新后的事情呢,所以,旨意发到内阁,内阁也是不敢奉诏的。”
孟珙看了看万历,继续道:“内阁欲全圣德,朕心甚慰,册封贵妃为后之事且待月后再说吧,再问,皇后的谥号礼部拟定了吗?”
方从哲回复道:“礼部拟了孝端二字。”
说着,方从哲从袖子里掏出了已经贴上内阁的票拟,对此,万历皇帝微微颔首,接过方从哲手中奏疏的孟珙现场披红道:“准奏!”
当下有人把奏疏发给六科用印,如果六科不驳回的话,那么很快就会颁布正式的圣旨了。
按下六科的事不说,这边,孟珙继续问道:“辽东如何了?”
方从哲答道:“熊廷弼报称建虏似有入寇之意,但各处官军具都严阵以待,辽东大体还算稳定!”
孟珙又问:“巡按陈王庭怎么报称士伍不整,各军依旧弛废啊!”
方从哲苦笑起来,里面又涉及到了党争,但熊廷弼是万历皇帝所信任的,所以,他不好顺着巡按的话来说:“回陛下,陈王庭以普通兵卒比类各将家丁,自然看上去是参差不齐的。”
为什么方从哲不避讳家丁的问题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将领以家丁打仗而不依靠普通士兵的事,早在嘉靖年间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到了万历朝,更是默许了将领挪用普通营兵的饷银去练家丁,所以,到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家丁才是明军真正的作战主力,普通营兵虽然也号称正军,其实就是辅兵。
孟珙看了看万历的表情,继续道:“经略与巡按当同舟共济才是!”
方从哲应道:“是,内阁这就下文斥责两人,令其同心协力;不过,光如此,还不足以安定辽事,熊廷弼处还急需内地兵马和更多的饷银。”
孟珙代万历答道:“切实与他,不可懈怠。”
方从哲应道:“老臣遵旨!”
万历的手指微动,孟珙便道:“老先生还有事要奏报吗?若无事则可以退下了。”
方从哲起身而退,等方从哲走了,万历苦笑道:“把刚才的事,告诉梦境吧,且再忍上一年,朕才好安排······”
只是万历没有想到,他已经没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不,这次会见后的第三天,万历就彻底卧床不起了。
“陛下,您可不可有事啊!”看着倒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万历,郑贵妃慌了,是的,如果万历现在走了,那郑贵妃的皇后梦就彻底破灭了。“太医呢,要是看不好陛下,你们全都去死······”
“小爷,乾清宫的消息,贵妃在皇爷病榻前发急了!”
听完王安的奏报,朱常洛问道:“太医院那边怎么说的?”
王安凑到朱常洛耳边说道:“太医院那边说,皇爷最多还有半年!”
朱常洛长舒了口气:“这就好啊。”
一句话出口,朱常洛脸色重新凝重起来:“王伴伴,万一,父皇留下遗旨册封妖妃为皇太后怎么办?”
王安眼皮一跳,立刻应道:“奴婢这就让人联系首辅,务必要首辅到时候扣住遗旨。”
朱常洛点点头:“兹事体大,速速去办!”
王安领命从朱常洛处退了出来,结果还没离开慈庆宫,就见到了朱由校和朱由模大眼瞪小眼的一幕,王安心中一动,立刻质问道:“元孙和四哥怎么了?”
身边的宦官去问了问,回来在王安耳边报告道:“元孙和四哥不知道为什么事闹了起来,所以,两人决定以站在不懂,彼此对视来打赌,谁要是输了,就把自己最好的东西交给对方!”
“胡闹!”王安低喝道。“还不分开了元孙和四哥,真要把元孙和四哥憋坏了,我先扒了你们的皮!”
一声令下,一群宦官立刻上前阻挡了朱由校和朱由模之间的视线,并把两人拉开一边。
朱由校见此大叫道:“不许拉,他要输了,你们不能帮他耍赖!”
朱由模反驳道:“你才要输了了,都走开,别拉我!”
王安走到了两人中间:“元孙,四哥,眼下皇爷病重,小爷担心不已,这个时候就别折腾了,传出去,对慈庆宫不好!”
万历病重,两个孙儿还在胡闹,传出去“孝”字上就有了亏欠,如果再有有心人籍此把矛头指向朱常洛教育子女不当,那搞不好真会闹出些风波来;当然,在朱常洛已经稳操胜券的情况下,这种小风波还引不起**烦,但至少恶心不是。
所以,王安要把隐患预先掐死在摇篮里。
朱由校冷冷的看了朱由模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朱由模则冲着朱由校的背影大喊道:“别以为你年长就了不得,我不会服你的。”
王安厉喝道:“把四哥的嘴堵上了,另外,这话谁要传出去半句,自己了断吧!”
王安一使眼色,边上伺候朱由模的人立刻把朱由模拖走了,王安随即快步追上朱由校:“元孙,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