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慈庆宫中,王安向太子朱常洛报告道。“洛阳的消息。”
正在替西李画眉的朱常洛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便若无其事的说的:“说吧。”
“是!”王安应了一声,继续汇报道。“这小半年以来,福王甚为颓废,沉溺于女色、游猎之中,且自打福王妃带着福王府的两位小王爷从京师返回洛阳后,福王就把王府的事一股脑的丢给了福王妃,自己带着新纳的美人去了邙山别墅,一副万事不理的样子。”
朱常洛放下手中的画眉笔,转身看向王安:“王伴伴,你说,老三这是不是在含晦韬光呢?”
王安答道:“奴婢不敢胡乱猜测,不过自从福王冶游之后,福王府那位年长的小王爷,这几个月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王安随即把朱由崧开设销银铺、卖字花、联合方城王府和西鄂王府搞蓝毬联赛的事,原原本本的跟朱常洛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福王府名下的顺和店现在正在全力的推广字花,因此与各地的士绅、王府、勋贵都多有接触,而所谓的蓝毬联赛又把大半个河南府的士绅笼络到了一处,奴婢以为,小爷不可能加以关注。”
朱常洛冲着端着铜镜反复打量的西李笑了笑,西李会意的退了下去,看着西李的背影,朱常洛说道:“福八这孩子,从小就透着聪明劲,不过,现在嫡庶名分已定,老三若想用钱收买天下人心,只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王安想要再劝,朱常洛摆摆手:“王伴伴,梃击案,孤虽然大获全胜,但百官不是傻子,他们只是拘于大义才支持孤的,但若是孤得意忘形,对老三继续打压的话,父皇答不答应姑且两说,在百官眼里,一个连自己兄弟都不能容的太子,会是将来的圣君明主吗?”
王安急道:“可万一福王欲图不轨、再演汉王、宁王之乱怎么办?”
朱常洛摇了摇头:“老三其实是个聪明人,福八也一向聪慧过人,孤以为,他们未必真的会铤而走险,只怕这是自污之举。”
王安眨了眨眼:“小爷的意思,如果福王父子只是为了钱,或可以容忍一二,反之,只要确实其等有反意,自是要为国除奸,大义灭亲?”
朱常洛大笑了起来,笑罢才道:“王伴伴可是要好好看看郑伯克段于鄢了。”
王安秒懂:“小爷的意思是,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朱常洛笑而不答,王安当即明悟道:“是奴婢见事不明,太过操切了。”
朱常洛轻抚王安的肩道:“孤知道,王伴伴所做的都是为了孤,只是,眼下,一切镇之以静,待翌日父皇龙驭宾天后再做定论吧······”
东宫讲官杨道宾走进来给朱常洛上日课了,王安悄然的退了下去,等离开讲殿之后,王安对自己身后的小宦官交代道:“去告诉少詹事他们,太子暂时不想针对福王,让他们也收敛一点,别授人以柄······”
半个时辰后,韩爌把东宫的反馈告诉了面前的两个人:“际明、宗文,对于福王府疯狂敛财,不惜诱人赌博之事,东宫是有顾忌的,至少现在是插不了手的,所以,此事,还是暂且作罢······”
从韩爌处出来,表字际明的户部河南司郎中陈于道冷笑道:“我就不相信这么一大笔钱放在面前,他韩虞臣会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表字宗文的太仆寺少卿李素珍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福王府名下的顺和店是不是没有在山西贩卖字花啊?”
由于推广的时间比较短,所以顺和店目前只把字花业务做到了徐州、淮安、扬州、杭州等几个府及东昌府临清州、天津河西务等要埠地,年后才会进军常州、苏州、松江、太平、宁波、武昌、广州等府及浮梁景德镇、南海忠义乡(佛山)、漳州月港等名城大埠。
至于在开封、西安、南阳、怀庆、卫辉、济南、归德等府以及六都南京的经营,主要是与各处的本土势力进行合作的,并且还是各地本土势力占了主导地位,顺和店也就白享一份红利,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只能视为顺和店在接下来要进行的飞票业务准备敲门砖。
不过也正是因为考虑到未来开展飞票业务,所以顺和店的各处支店是依托黄河、运河以及长江并部分海贸重镇来布局的,并不准备现阶段就向西北和西南扩张。
这就在留下较大的经营空白的同时,避免得与更多的地方势力发生冲突。
故而诸如晋商集团之类的,其实完全有可能因此与福王府实现媾和。
出身徽商人家的陈于道因此做出了误判:“原来这帮山西佬已经从福王府拿到好处了,所以才不愿意节外生枝。”
引导陈于道做出误判的李素珍自我坚定道:“这帮山西佬,什么不能卖呀!”
陈于道苦恼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陛下留中,太子也不管,那就只能直接跟福王府招呼了。”李素珍想了想,说道。“好歹在淮盐入豫的问题上,(徽商)公所多少跟福王府是过交情,或许能给些面子。”
既然之前徽商跟福王府是有交情的,那为什么不直接与福王府合作,反而要背后捅福王府一刀呢?
原因很简单,第一,没有人会嫌钱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