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正在王府仪卫司中箭术高手的指点下,用附和他年纪的二斗小弓联系射箭,李谙走到他身后报告道:“小主子,这一批的伴读选定了,一共遴选了十七人,其中王府里小火者出身的有两个,王府内宦的亲戚两个,王庄子弟四个,各县城廓户四个,仪卫司子弟两个,还有三个是伊王那支的中尉子弟。”
这批伴读的人选较第一批有些杂,其中多了王府内官的子弟、王府仪卫司官兵子弟和伊王支系那些贫苦中尉的子弟。
说实在的,对于这次选伴读的结果,李谙是有担心的,当然,选内官子弟伴读没什么问题,但无论是选仪卫司官兵子弟还是招收伊王支系那些贫苦中尉家的子弟成为伴读,都可以成为那些文官攻击福王府的证据。
但对于朱由崧来说却是事多不愁,反正他与方城王长子朱凤漱、西鄂王府奉国将军朱凤凝结成了利益团伙的事迟早要公之于众,有这么大一桩“丑闻”顶在前面,招几名贫苦远支子弟和仪卫司军将子弟做伴读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斗米恩升米仇,那三个中尉子弟都看严实点了,如果有什么恩将仇报的表现,立刻礼送出府。”说话间,朱由崧松开手中的弓弦,一支离弦之箭,如有神助的射到了箭靶之外,颇有些气馁的朱由崧出于掩饰自己的尴尬,便随口问道。“确定都是没袭爵的?家世清白?”
“小主子放心。”李谙汇报道。“这三个父母都尚在,短时间内肯定是袭不了爵的;至于他们爹娘的品性也是再三考察过的,都是些安分守己的,那些仗着身份横行闹事的中尉家的孩子,断然是不敢选择的。”
“这就好,”朱由崧又从身边搁着的箭囊里抽出一根箭来,随即搭在了弓身上。“原本这些人就已经肆行无忌了,若是再搭上王府的边,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了吗?”
没错,家庭会影响孩子的品行,当然,这也不是说老子是泼皮无赖,儿子一定是坏种,但真正能出淤泥而不染的又能有几个呢,所以,为了避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对于这种远支亲戚,朱由崧自然是要敬而远之的。
“陆百户,这姿势对吗?”
“小王爷,要尽量伸展手臂。”边上仪卫司的箭术高手指点道。“双眼平视,手不能抖,呼吸吐纳要平稳,来,吸气,吐气,射!”
朱由崧根据指导又射一箭,这次的结果好了一点,总算是粘上了靶,朱由崧满意的说道:“那三家的安家银子给了吗?”
“给了,一个月给一两,并规定,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妥,第一次扣安家银子,第二次,就遣返孩子,一切休提。”
对于那三家被选中的奉国中尉来说,一个月一两银子虽然不多,但绝对是救命钱,所以光这一项,这些原本就老老实实的家庭显然就更不会没事找事了。
此外,福王府还承诺,日后帮着孩子袭爵,这也是极大的诱惑。
要知道,明政府由于财政紧张,对低级宗室袭爵是能拖就拖,那些没钱打点的低级宗室几年,甚至十几年拿不到钱粮俸禄的事时有发生,所以,无论是福王府通过影响力还是花钱替他们办袭爵,都省了这三家日后海量的麻烦。
再加上,孩子去当朱由崧的伴读,本身也能缓解家庭的生存压力,故而,没有一家敢不听话的。
朱由崧一边再次抽箭搭箭,一边补充道:“也别让别人欺负他们!”
李谙回应道:“小主子放心,奴婢已经跟这三家交代了,如果受了同族或什么人的欺负,可以来王府找奴婢,奴婢会尽量替他们解决的。”
朱由崧再次根据仪卫司箭术高手的指导,向箭靶射了一箭,这一次却是贴着靶子的边飞到了墙边,朱由崧有些郁闷:“真难呢,还不如练弩呢!”
仪卫司的那位陆百户赔笑道:“小王爷,这弩啊,上弦太慢,射一箭,弓已经三发、四发了,所以啊,军中已经基本淘汰了弩箭。”
朱由崧眨眨眼,问道:“军中是不是更多的使用火药箭,搭在镗钯发射的那种?”
陆百户恭维道:“小王爷知道的真多,不过,这火药箭内地卫所使用者不多,都是边军在用,而且能搭在镗钯上发射的,都是个中好手,寻常营兵并不多见。”
朱由崧点点头:“总是比学弓要简单。”
陆百户不知道该跟朱由崧怎么解释,只好避重就轻道:“但火药箭要射的准,还得工匠得力,这药筒不但装药要适量,而且射孔钻的直,否则,不是中途落地,就是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陆百户说一半留一半,事实上,明军中火药箭用得好的,都是自己弄火药筒的,否则就凭那些偷工减料、粗工烂造的装备,上了战场,没搞死敌人,就先把自己给弄残废。
当然,出现这种现象也不是军中工匠们的责任,谁让贪腐无处不在呢,这些工匠也是要吃饭的,所以只能以偷工减料来应付制造费用不足,以粗工烂造来节省出工作时间来干能养家糊口的私货。
所以,只能说,文官系统烂掉之后,大明整个都跟着走上歧路了。
只是陆百户不说,朱由崧某种程度上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又射了几箭后,朱由崧问李谙道:“李伴伴,这第二批伴读都来了吗